帐中的几员大将互相对视一眼,皆不搭话。
“幽州只得智取,不能强攻,勤王之所以留在此地没有北上,就是想以最小的死伤拿下幽州郡,还请几位将军体谅王爷的苦心,三……思。”李拓边说边向着几位将军作揖行礼。
“李大人的话,你们可都听清楚了,我王兄最是容不得对无辜百姓不义之人。”耶律鹰棘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传本王的令,加强戒备,连只鸟都不能飞出去。”
“若有人伺机突围怎么处置?”独孤寅阴恻恻地笑问道。
耶律鹰棘也笑,“本王允你先斩后奏。”
“是,王爷。”
待几位将军退出大帐,耶律鹰棘斜眼看着李拓,“李大人,但愿你方才所说,确是王兄的意思,不然幽州一役,你同几位将军的梁子就结大发了。”
李拓一笑,不卑不亢道:“我虽是汉人,但既然跟了王爷,必对得起道义、对得起头顶三尺神明。”
耶律鹰棘笑着点头,“李大人今日说的话,本王都记下了,他日你若做出什么不义之事,本王可要宰了你。”
“若真有那一天,在下自行了断,不敢劳驾王爷。”
“你也退下吧。”
耶律鹰棘早就听闻勤王身边有位汉人谋士,深得他的信任,为了保护这位谋士,勤王甚至将他安置在西兹国之外,平常都是密信往来,就连他父王的隼校卫队竟也寻他不着。此次挥师大凉,这位谋士竟随他的大军东征,而并未跟随在勤王左右,他觉得很有意思。虽说他压根就看不上一个只会动嘴皮子的文臣,且还是个汉人,但碍于勤王的面子,他一路都忍着。
幽州城只围不打,这几日他也忍的火气大,只待李拓有个什么行差踏错,他就手起刀落宰了他,即刻发兵攻城。只可惜这个李拓,规矩的不能再规矩,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端正的不能再端正,愣是一丁点儿把柄也没让他捞着。他有些郁结攻心。
此时,耶律鹰革正在八里乡面见前来和谈的幽州太守尉迟晋德。
“本王在此恭候多时了,太守大人。”耶律鹰革见尉迟晋德走进院子,大声喊道。
尉迟晋德绷着脸走进竹舍,在耶律鹰革对面坐了下来,“勤王,久仰大名。”
“本王之前提的条件,大人考虑的如何了?”
尉迟晋德肃脸看着耶律鹰革,冷冷回道:“勤王可真能说笑。”
“说笑?怎么太守大人以为本王拿幽州城几千条人命同你说笑?”
尉迟晋德脸色不虞,“小女已有婚约,恕难从命。”
耶律鹰革哈哈大笑,“我们西兹民风彪悍,对于形式不甚看重,阿宝郡主尚未过门,不打紧,不过,即便过了门,也没什么关系啊。”
尉迟晋德脸色铁青,猛得站起身,怒道:“可恶的西蛮子,要杀便杀,休想辱我女儿清誉。”
耶律鹰革好整以暇的靠进椅背,盯着尉迟晋德慢条斯理的说道:“太守大人,本王要提醒你,你的时间可不多了,我父王和两个妹妹的大军过几日就到,到时可就不是和谈这么简单了,你作为幽州太守,难道为了女儿的清誉便要拿幽州几千百姓的性命做抵吗?你真是……枉为一方父母官,亏你还是土生土长的幽州人。”
“住口!你这可恶的西蛮子!”耶律鹰革一席话,戳到尉迟晋德的痛处,激的他暴跳如雷。
“不过,本王若是做了你的女婿,幽州便可毫发无损,虽说是降,但终归不算太难看,大人对幽州、对百姓,也总算有个交代,孰轻孰重,大人可要想明白了。”耶律鹰革十分笃定地看着尉迟晋德,补上最后一刀:“说句难听的,大人根本没有资格同本王讨价还价,本王给幽州百姓的这条活路,还剩三天期限。”
尉迟晋德万没想到他会围城不攻,他已经做好了守城的准备,到时再发动幽州百姓一起,就算鱼死网破,也落个心安理得。可西兹大军围城多日不发兵,幽州城内的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如今已毫无斗志可言,这一仗还没打,他已经输了,区别不过是怎么个输法罢了。
“三日后辰时,本王要看见勤王妃坐着大红花轿从幽州城里出来,若是见不到她,本王就下令攻城。”耶律鹰革笑眯眯地看着尉迟晋德,“来人,送大人回去。”
尉迟晋德走后,弘烈不解道:“王爷真的要娶他女儿?”
耶律鹰革笑而不答,他想娶的女人,全天下只有袁子卿而已。
第二日,勤王要娶阿宝郡主的流言就在幽州城里传开了,传的街头巷尾人尽皆知。尉迟瑾依在府里闹的不可开交,甚至以死相逼,但尉迟晋德没有让步。晚上,几乎是将她绑着去袁府退亲。
忠义堂内,袁啸牧父子、尉迟晋德父女四人都在正堂中间站着。
“老袁,对不住啊。”
“大人哪里的话,这也是……万不得已。”
“我这当爹的没本事,连自己的女儿也护不住。”
“大人高义,什么都别说了。”袁啸牧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对这门亲事还是很满意的,谁料想,西蛮子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瑾依,你有何话要同尚卿说吗?”尉迟瑾依的心思,尉迟晋德自然是知道的,但就像耶律鹰革说的,他不能拿幽州几千百姓的性命做抵。
尉迟瑾依双眼肿的跟核桃似的,无神地看着某处,咬着嘴唇不说话,说什么?还有什么话好说?还有什么话可说?
“尚卿,你有何话同郡主说吗?”袁啸牧看尉迟瑾依的样子,心里委实不忍。
忠义堂的大门被猛得推开,袁子卿走了进来。
“子卿,你来这里做什么?回房去。”袁啸牧斥道。
“大伯父,太守大人,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袁啸牧问。
袁子卿走到尉迟瑾依身边,伸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尉迟瑾依,看着叫人好生心疼,“由我,代瑾依出嫁。”
“子卿,你胡说什么,回房去。”袁尚卿急怒道。
袁子卿一笑,“哥,我不是胡说,由我代替瑾依出嫁,既能解了围城之困,又能全了瑾依的清誉,这难道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那你自己的名声呢,子卿。”袁尚卿眼中的惊痛之色一闪而逝。
袁子卿“咯咯咯”笑了起来,“哥,你记性不好,我的名声,在原田都已经毁完了。”
“不行。”袁尚卿怒而回绝,“我绝不答应,我去原田接你回来的时候,曾对天起誓,这辈子都要好好照顾你,我绝不答应。”
袁子卿一边笑一边落泪,“哥,西兹兵临城下,眼看幽州的百姓危在旦夕,我们都已没有资格计较得失,你是个好哥哥,我感激你,瑾依便是我的回报,她既是我未过门的嫂子,我定然要为你守护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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