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loveyou
爱充满你和我
……
这歌曲旋律极美,歌词也好。
濮如心不禁莞尔。
她坐的位置正对风口,此刻窗户大开,刚进来时还觉得闷热难挨,坐了一会儿又觉得不了。待到微风拂面而来,带着股恰到好处的温凉,像落日西沉,天色渐暗,手捧图书坐在屋子里的人读得津津有味时,家人不声不响地为你开了灯。
男孩走到不远处接电话的中年男人前,并未意识到眉头紧皱的叔叔心情不是很好,语气里充满愤怒,似乎在和谁吵架。
他只觉得自己被挡住去路,因此奶声奶气提出合理要求——
“对不起,打扰一下,”他说,“叔叔,请让一下好吗?”
“不,不用了,”匆匆追上来的母亲警觉地抱住他“肉肉,不要打扰叔叔。我们去别处玩。”
原来是叫肉肉,哈,濮如心暗笑,这名字好。
叫肉肉的男孩使劲挣扎着小小的身体向妈妈抗议,抗衡中他的手不小心碰到男人的肩膀。那男人斜眼瞥了母子俩几秒,突然腾地跳起,抓住女人的肩用力一推,纵然她奋力控制着身体平衡及时松开怀中的男孩,自己却踉跄退了几步跌倒在地。
肉肉受了惊吓没站稳,身体歪歪斜斜地便要栽进泳池,说时迟那时快,濮如心大跨两步抓住肉肉,只是池边瓷砖被水打湿,脚底止不住打滑,她没提防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泳池边上,小旗袍腰以下全湿。
那男人还不解气,冲着母子俩怒吼:“滚!”这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已然安全的肉肉终于想起害怕,小嘴咧着,十分委屈,嚎了几嗓子,却是带着哭腔,抽搭着对濮如心说:“谢谢阿姨。”
她微微点头,心里却万分沮丧。
面试要废了。
年轻的妈妈紧紧搂住男孩,眼神里充满感激。
“肉肉被吓到了是不是,妈妈知道了,想哭就哭一会儿。”她边说边轻拍男孩的屁股。
“妈妈知道不是你的错,你刚才很有礼貌。那个叔叔也许有烦心事,打电话时被你打扰到,没控制好情绪冲我们发火。他不是有意的。”
这妈妈是个明白人。
懂得及时将事情的问题和孩子剥离。
教育学家说,小孩子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他会把身边父母、老师、朋友、陌生人……所有让人发怒、哭泣、争吵的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直接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的错。
所以事情爆发的那一刻,要在第一时间剥离。
还是值得的。
濮如心想。
“不,才不是,”鼻涕泡泡一个比一个大,小家伙开始反驳妈妈,“就是有意的,故事书里说,”他鼓着腮帮子,“恶,恶……叫恶意,就是不好的居心。那个叔叔,对我有恶意!”
女人为难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时语塞。
没想到他还懂得“恶意”这个词,有意思。
濮如心歪头想了几秒,从包里翻了翻,只找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小朋友,送你好不好?”
还冲他俏皮地眨眼。
这下小家伙不哭了。
他可怜巴巴地盯着她手中的奶糖,并未伸出手,而是慢吞吞问道:“阿姨……要钱吗?”
这个机灵鬼。
“不要钱吖,如果要钱,那就是卖给你了。我是,”她暗笑,拉长语调,“送——给你的。”
他这才破涕为笑,剥开糖纸将奶糖送到嘴里,抿抿嘴唇,又抿抿。
“喏,”她指指他的嘴,“你说刚才那个叔叔,有“恶意,那么我这个陌生阿姨,对你有‘善意’,不好的居心叫恶意,好心、好意便是善意。我们也许偶尔会莫名其妙碰到一些恶意,但我们也经常会遇到一些善意。”
肉肉似懂非懂,脑袋一歪,不再理她。
做妈妈的这时看到她湿透的裙子,脸上浮现出愧意:“我就住楼上,去给你拿条裙子,可能会肥一些,但凑合穿回家还是可以的。”
“不用不用,”濮如心摆手道,“我……我也住楼上。这就上去换,不麻烦您了。”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
也许怕麻烦,也许怕对方只是客气。
等那母子致谢后离开,濮如心才发现之前在泳池里游泳的男人不知何时已摘了泳镜架在额头,腰部缠着白色浴巾,裸露出厚实的肩膀和强壮的胸肌,边嘬饮料边歪头看她。
他坐的,正是3号桌。
*2*
她没有同游泳池中刚出来的还裸着上身的男人打交道的经验(事实上,除了洪喜,她基本上无法同其他任何异性坦然自若地相处),连对方的脸都不敢看,只依稀觉得他的身材还不赖。
好吧,撕下虚伪的面具,濮如心想,说实话,他非常性感。
性感到她只能垂着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也不在乎的样子往外走。
“哎,你……站住。”
这声音有些沙哑,傲慢里带着清冷,不太确定是不是本地人。听语调是像的,但个别字句上有点偏、有点远,像是走得太久,换了衣服,胖了、瘦了,骨架子还是那副骨架子,血肉却不是了。
她能确定的,是不管它怎样变化,都属于自己走在路上听到后,基本可以排除同她有关的那一类。因此一丝都没有迟疑,继续朝前走。
“裙子,湿透的,那位女士……”
濮如心身形一顿,停下来,背对他回道:“有什么事情吗?”
“你……面试吗,还?”
原来他便是今天的面试官。
这个人,说话时断断续续,像个木讷的结巴,二、三、四个字地往外蹦。
濮如心的体内像驻扎了一支正待奋勇前冲的敢死队,所有士兵都在摇旗呐喊“转过身看他,看看看”。
奈何她高举双手,一门心思只想做奴隶,暗自跟自己较着劲儿。除非他像电视剧中高高在上而又花心的皇帝见到民间美少女,威严吩咐道:“抬起头来。”
——否则,她哪有魄力主动抬头看他。
是的,如果要给她贴几个标签,闷骚、矫情、内向,偶尔逗比。
属于那种明明内心很想要,身体、语言却非常不诚实的那一款。
因此毕生都在等别人主动,等着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使劲硬塞给她,才假装不乐意地试上一试。
——喏,都是你们逼我的。
——我也不想的。
所以在目前极为有限的生命中,不知错过多少良机和良人。
最近几年方觉醒,至少偶尔意识到应该考虑主动争取。
眼下,号角已吹响。
高亢凌厉,振气壮威。
一声大过一声。
奴隶啊奴隶,来吧,是时候当奴隶主了。
她踟蹰着。
“濮,如心?”见她不说话,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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