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并不觉得纪玉的离开有什么特别的,虽说郡城离村里远,可坐马车来回也就一天、半天的路程,若是他想家了,十来天就能回来一趟,又不是要出远门。
但被他这么吩咐几句,我心里倒平添了一分离qíng别绪。
不过,礼物……我确实没备,昨天晚上,云溪在灯下赶送给纪玉进学的礼物,我随口说了一句:“我该送什么呢?”
云溪抬头看了我一眼,淡淡地道:“随你罢。”但她那一眼的眼神,却让我有些愣怔,含着淡淡的猜疑,还有……戒备。
云溪喜欢纪玉……所以,她对于我有些猜忌。
这个念头闪现在我脑海。
我只是不愿意花心思猜测别人的心思,不是没心没肺。云溪这样的qíng绪表现多了,我还是能感觉出几分的。
既然云溪猜忌我与纪玉,那我便不参合了。
当下,我大大的打了个呵欠,将鞋子一甩,道:“我好困,先睡了。”
虽说这般说只是不想云溪猜忌与我,但头沾上枕头,我还是很快就入睡了,一盏油灯陪伴云溪几乎到天明。
第二天醒来,云溪连衣裳也没脱歪在chuáng边睡着了,桌上放着一个笔袋,一个书袋。笔袋上绣的是一枝腊梅,没用寻常的红线绣花瓣,而是用淡淡的鹅huáng色,朵朵栩栩如生,甚至让人感觉隐约有暗香漂浮。
书袋上绣的几杆墨竹,简洁明了,旁边绣了几排秀气的小字,如一幅水墨山水画一般淡雅。
我不由得赞上一句:“好漂亮。”
云溪却被我的声音惊醒了,一双似水眼眸眨了几下,坐起身子。
我往她脸上看了一回,摇头叹道:“说让你早些歇息罢,偏不听,这可好了,眼下都青黑了。”
云溪忙起身凑近镜子,我摇了摇头,打了温水给她敷眼睛。
一番忙乱后,纪玉带着云溪亲手fèng制的笔袋、书袋和我家娘亲亲手坐的糕点、gān粮,还有众人殷切的吩咐,上了福伯的马车,马车绝尘而去,越行越远。
本以为纪玉每隔十来天便会回家的,但纪玉这一去,却是过了两三个月也没有回来。
夏天过去了,秋天来了,入夜已有微寒了,娘想做两套新的秋衣给纪玉,却因为忙而一直没空儿做,还是云溪自告奋勇地替纪玉做好了。
娘接过云溪做的两套秋衣,见针脚细腻,虽是普通款式,做工却是极jīng致的,赞了几句,转而说起了纪玉:“亏我还记着他,真是个没良心的,去了这么几个月也不回来看看……”念叨完了,还不忘数落我几句:“你看看云溪做的针线,再看看你那一手烂活计,要是我早就羞死了。”
我抚摸着那柔软的棉布,嘿嘿笑道:“云溪打小就比我聪明嘛。娘您对玉哥哥倒像亲儿子。”
娘瞪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道:“可不是么?他和我们做邻居也有三年……还是四年了罢。原来他才来的时候也就这么高,现在比我都高出好些了,他又没有娘,都是我打量照应着,就是块石头也有焐热的,何况是个人?可不是当儿子看了么。”一边说,一边手里比划了个高度,突然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云溪一眼,看的云溪愣怔了一下。
我乘机道:“娘,不如将云溪配给玉哥哥罢,这样一来,他可就真成了你半个儿子了。”
娘和云溪都愣了一下,云溪触动了心事,一时也没想到羞涩,只低头不语。
娘笑道:“怎么?想着你妹妹的婚事了?你妹妹可比你还小呢,是不是你自个想婚事了,才将你妹妹拿出来说事儿呀?”
云溪也红了脸上来打我:“姐姐胡说什么呢?”
我一边闪一边笑:“娘您也别来羞我,难道我说的没道理么?哎呦……玉哥哥的人品xingqíng怎样都清楚……哎……可不比外头不知底细的要qiáng些?……云溪跟了他也不会受欺负……哎……”
云溪只红着脸道:“你还混说。”
娘也笑着,一伸手拉住云溪:“别追了,你们两个绕得我头晕。细想想阿喜说得也有道理……”
云溪眼中一抹喜色闪过,一顿脚道:“娘您也只管笑我,我不依……”捂着脸便跑了出去。
我笑着凑上去:“娘这是答应啦?”
“答应什么了?”爹从门外跨了进来。
我忙跑过去接下爹扛在肩上的一捆柴木,笑道:“娘答应将云溪配给玉哥哥了。”
爹看着娘道:“你告诉孩子们啦?不是说等大些再说么?”
娘瞪了我一眼道:“听她混说。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罢。”
我却从爹的话里听出味儿来,原来,父母真打算将云溪配给纪玉。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挺墨迹挺散?第一次写还是感觉力不从心呀。
谢谢支持我的亲们。
☆、18
纪正要往郡城里看望纪玉,娘将云溪做的两套秋衣,一些纪玉平日里喜欢吃的糕点一起jiāo给纪正。
明辰在一旁看着,笑道:“几个月不见玉哥儿,倒有几分挂念着,也不知道他可有变化。”
纪正道了谢笑道:“今日天气倒好,郡城也不远,难为辰哥儿记挂着他,不如一同去郡城瞧瞧罢,我借了福大哥的马车,来回也方便得很。”
明辰有几分心动,转而用征询的目光看向娘。
娘却不让他如意,圆目一瞪:“今日不上学堂了?别做梦,快给老娘上学去。”
明辰脸一塌,嘴里嘟囔道:“您对你儿子也忒差劲。”
娘喝道:“嘟囔什么?小心你的皮。”
明辰只得跑了。
纪正笑道:“也就这么一次半次的,打什么紧的?弟妹对辰哥儿也太严厉了些。”又向我和云溪道:“两位姑娘家可要去郡城买些东西?绣样儿、花绢帕、花样子……还有胭脂水粉、针头线脑等物,可比货郎挑来的要qiáng许多。”
我有些意动,郡城的繁华听过不少,可我去得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姑父家的刘家村,更不用说郡城了……
云溪也有些意动,我们一起满怀期待地看向娘。
娘看着我和云溪的眼神笑了:“哎哟,这是gān嘛?像小狗看见了ròu骨头一样,如果我不答应,你们是不是要把我吃了。”
我对我家老娘的秉xing可清楚了,她这是有几分松口了,我缠上去扑在她身上扭着:“娘,就让我们去吧,纪大伯带着呢,一切有纪大伯呢,您就放心罢。”
娘终于点着头道:“好罢,顺便帮我买些东西回来。云溪,我说,你写。”
云溪拿着娘要买的东西清单,和我一起上了纪正的马车。
我一路趴在马车窗上往外张望,窗外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鲜有趣的。云溪也抵不住对外的诱惑和向往而和我一同趴在窗上向外张望,说起来,她比我还少出门。
郡城说近不近,马车颠簸了一个多时辰,一问纪正,还有一多半的路程。
我还好,云溪却是早就脸如菜色,只qiáng忍着没有吐。
我担忧地拍着她的后背,递上水囊给她喝水,道:“身子骨还是这样弱,下次可不敢带你来了。”
云溪慢慢地喝着水,只短促地说了一句:“没事。”可她的脸色,任谁看着都不像没事吧。
纪正回头看了看,放慢了车速,关切地问道:“停车歇息一会儿罢?”
我忙道:“好,就略停一停罢。”
马车刚好行至一棵大树下,纪正就近停靠在大树下,我扶着云溪下了车透透气,让她缓一缓。
谁知大树下还有另一户人家停在那里,一匹高头大马悠闲地摆着尾在一旁啃着糙,旁边一辆马车,还有几个人在树下歇息。
那匹大马是难得一见的神骏,高大、健壮,毛色光亮,马车光看外表就可见是一种低调的华丽,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里猜测这这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
只是那辆马车似乎出现了故障,车夫正满头大汗地趴在马车下鼓弄着什么,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背转身对着我们,负手低头看着车夫鼓弄着,另一边坐着两个女子,一个端丽娴雅,二十三、四岁左右的年纪,衣饰jīng致;另一个貌似丫鬟,正扶着那年轻女子坐一个矮绣墩上。
我们过来时,还未靠近,那背对着我们的男子回头淡淡地看了我们一眼,便回转身子,不再理会我们。
可就那淡淡的一眼,那平静而yīn冷的眼神,带着天生的威压感,却让我一愣,似乎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纪正也看出了树下的那几个人不是寻常人家,不动声色地往旁边又让了让,离那些人远了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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