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生来就会的?”
“天气太冷了。”
“我也在洗,她冷,我不冷?”
“她是小小姐。”
我转头看了有些不安的娘一会,叹了口气:“娘,从当初你将云溪抱回来,当成我妹妹,就再也没有什么小小姐,就算是小小姐,那也是在封家,现在的颜家,没有什么小小姐。你将她当小小姐看待,可却让她心生芥蒂;你什么都替她挡了,什么都不让她做,你是要像当年云小姐的叔叔和婶婶吗?在家替她挡了一切,嫁了出去,谁还替她挡着、拦着?”
娘有些愣怔,只看着我,眼中有一丝悟然。
我继续道:“过了年,我和云溪都十五岁了,我是早就想清楚了的,名声坏了寻不到好人家的话,就不嫁了,可云溪,你能护她多久?”
娘叹了口气道:“我倒没有你想得明白。”
我道:“不是娘想不明白,而是您一腔对云小姐的报恩、愧疚之心,反而遮了您的眼。”
娘叹着气摇头,我想了想,还是对娘道:“其实……娘,云溪虽说对我们的心结消了些,可这段时日,我冷眼看着,她倒是心里似乎还有些想头。”
娘一惊,问道:“难道她还对我们……”
我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觉得,她似乎在思虑去不去封家。只是我们都不愿意她回去,也没有提过让她回封家的话,她才没有说出来与我们商议。”
作者有话要说:想清楚了,坚持写自己想写的,走自己想走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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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决定
娘一惊,低声道:“她……怎么会想回封家?”
我摇了摇头:“我也只是猜测而已。罢了,还是问问她罢,免得她闷在心里。”
拿了皂角到了院中,我一边洗衣服,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云溪:“云溪,你想不想去封家看看?”
云溪手一顿,静默了一会儿,继续笨手笨脚地搓揉着衣裳,低着头轻轻摇了摇:“我不知道。”
她应得慡快,我心里有了两份欢喜,至少她在我面前不再将心思藏着掖着,问了会说实话,也是对我们的一种信赖了。
我放柔声音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云溪抬起头,却谁也没看,眼神有丝迷茫:“我只是觉得不甘心。封夫人那毒妇害了我亲生母亲的xing命,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父亲……护不了我母亲,虽然可恨,可到底是我的亲生父亲,可他却还不知道有我这个女儿……”
我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道:“云溪,我是不赞同你去封家的,虽说封家与你有血脉渊源,可从小就不在一处儿,就是有qíng分,也是有限的。而且,还有封夫人在,她定会将你视为眼中钉ròu中刺,yù除……”
“‘除之而后快’,”云溪好笑地看了我一眼:“我才赞你读了这好几个月的书,很有长进呢,想不到还这样……”
我嘿嘿一笑:“这不是得一步一步走嘛。”说着又摸了摸云溪的头:“云溪呀,如果不回封家,就将封家那些统统都放下,不要再想了,想来想去愁成疾呀。”
我语重心长,云溪瞪着我的手:“你这湿淋淋的还满手皂角泡,还老摸我的头?”
我愕然看向手掌,果然……讪笑:“我这,不是一时不注意吗?”
云溪点头道:“好。”快速地捞起一团皂角泡泡往我脸上一抹。
我冻得一凛,嬉笑着闪开,两人笑闹开来。
开chūn了,绿意在褐色的枝头蔓延,深深浅浅的绿,如一片片翡玉雕就,鲜亮得连人的眼也觉得清亮起来,村外的田野里大片大片的绿色铺开,村外田坎下、小溪边、山谷里的不甘寂寞的小野花开始盛开,花瓣娇艳yù滴,载着满满的chūn意,一切都是那么生机勃勃!
捂了一冬天,终于能脱下厚重的袄子,我身穿轻薄夹层衣服,惬意地大大伸展了一下腰身,在院子里扭来扭去地转了两圈,为chūn的到来庆贺。
院外chūn意盎然,院内也是chūn意盎然,有人携了儿子上门拜访我娘,娘热qíng地接待了她们,还不止一家,一看着架势,我就明白了,这是给我和云溪挑选夫婿来了。
一家女百家求,男婚女嫁正是人伦,云溪的相貌不要说在村里是出挑的,就是放到全镇、全郡,也是出挑的,虽在寻常家务上不太会,但却做得一手好针线,我们家在农户家里也算是殷实之家了,难怪上门求娶云溪的人不少。
至于我,也有些人上门求娶,但很多人家,还是不愿意娶一个“凶悍”名声在外的姑娘做媳妇,来求的人家也不怎么好,只能慢慢看着了。
娘本来就是看好了几家好的,才透出风声让她们登门拜访,双方见见的。
细细地挑选了一番,再捡那家境好、当家长辈和顺、小伙子相貌周正、勤恳有出息的挑了出来,娘便去委婉地问云溪,是否愿意。
云溪低着头,不说话,bī问得急了,便说要再想一想。
娘虽然有些苦恼,她挑选的人,可都是她觉得很不错的人家,可云溪这态度,让她有些拿不准,也不敢应承了别人,将时间拖上一拖。
纪玉参加了本期的乡试,考取了个秀才之名回来,改称纪秀才了。
这秀才的功名也有些好处的,郡里每年会发二两银子的补贴,虽然不多,但多少也能补一补家用,纪家耕种的田亩赋税也减了两成。
云溪再也没去找过纪玉借书、让纪玉解答书里的疑惑了,幸好纪玉平日都是住在书院的,甚少回家,云溪与他不用低头不见抬头见,也免得见一次伤心一次。
纪玉中了秀才的消息传来后,云溪脸上毫无意外,只有一片黯然伤神。
可不久后,颜家却出了一件大事。
一队人马找上门来,自称是双湘郡封府的下人。
娘yīn沉着脸,坐在中屋听着对面的一个婆子笑得满脸捡了金子一般的灿烂,说着:“哎呀,思琴呀,真是好久不见了,你看你现在……”眼中迅速泛起了泪光:“真是苦了你了……”
娘只是冷笑,冷冷地道:“自然是比不上你识时务,知道跟风向,风chuī两边倒。”
那婆子眼中闪过几分恼色,眨眼又堆满了笑容:“你这说的什么话?这不,我们这就接三小姐来了。你不知道,老爷一听到云溪小姐还在世上,就一叠声地催着我们来接了。”
娘有些困惑地问:“他是怎么知道云溪的?”
那婆子道:“老爷和云溪小姐,自然是骨ròu相连,十指连心,这冥冥之中,缘是隔不断的。天见可怜,还是让老爷寻到了小姐。”
我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如果封其俊真是骨ròu亲qíng找了云溪十几年的话,早就该找到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只是,我心里也很疑惑,这过了十几年,封家是怎么知道云溪的?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问题的时候,就是问这些来接的下人们,也不一定就能问清楚,还不如想一想,怎么应对这件事。
而这最重要的,自然是云溪自个的想法了。
云溪一脸沉思地坐在房内,我直接了当地问她:“现在封家已经知道你了,差人来接了,你怎么打算?”
云溪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我想回去!”
我与她对视一会儿,平静地问道:“为什么?”
云溪道:“姐姐,我不是不顾这家里的亲qíng,你们的qíng,我都记在心里,无论在哪里,也不会忘记,日后一定会报答。可是……我毕竟是姓封的,我的亲爹,丢弃了我十几年,封夫人bī死了我亲娘,他们欠了的、背了的这份责任、这份仇,我难道不应该去讨回来吗?你的xing子一向是恩仇必报,难道你不觉得我该这样做吗?”
我呆了一会儿,缓缓地开口:“可是……云溪,你娘当年让我娘将你当亲生女儿养着,对外说是你我姐妹同胞,不就是希望你不要再与封家拉上关系,平安喜乐一生吗?”
云溪缓缓地摇了摇头:“平安喜乐?可我不知道怎样才算是喜乐,这份债、这份仇不讨、不报,我放不下。而且……”
她坦然地看着我:“而且……娘替我看了那么多门亲,我知道娘是为了我好,但门庭限制,讲究门当户对,再好的,也不过是殷实些的农家,后生也是老实憨厚的庄稼汉……姐姐,我不甘心……”
“我不敢说饱读诗书,可也读了这些年书,我不甘心,如果我留在村里,我嫁的夫君只能是个农夫,他不会真正懂我的心。我不想像村里的其他姑娘一般,嫁一个农夫,生一堆的孩子,每日在无尽的cao劳老去自己的容颜,最终灰心失望、心如枯井……或者老去的农妇一般,俗气、粗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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