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阿喜_季夏风【完结+番外】(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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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玉从院里进了厨房,看了看锅,矮身在灶前添了把柴火。

  我问道:“表哥呢?怎好让他一个人在厅里?”

  纪玉笑道:“你们今日方到都城,也没歇歇罢?我看他有些困意,就让他到房中歇息一会儿,待吃饭时再唤他。”他抬起手,微温的指腹在我眼下轻轻一触:“你也累了罢?眼下都有些青紫了。”

  我往后退了一小步,道:“是吗是吗?我看看。”可左右看看却没有镜子,只好奔到水盆旁边临影照了照,可是却看不太清楚。

  纪玉轻声一笑:“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我嘟了嘟嘴没说话,他轻声道:“因我是你的悦己者,是吗?”

  我脸上有些发烧,背过身子没说话,他却轻轻拉着我的袖子,握着我的手臂,与我对面而立,我不由得抬头望着他,他也低头望着我,目光专注,脸上没什么表qíng,眼中却笑意盈盈,轻声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再没想到你会来都城寻我,你也想念我,是吗?”

  我望着他微笑:“是。”

  我的直接,反而让他怔了怔,忽而朗声笑了起来。

  我脸上一红,挣开他的手,只管洗着菜,不再理他。

  他只笑了笑,转身到灶前架柴蒸饭,动作熟练从容。

  嗯,我倒忘了,纪玉这做家务活的功夫,还是我教的,当年只有十岁的他脸抹得像花猫一样,站在浓烟滚滚的灶前束手无策,不明白为何灶膛里柴木满满的,火却怎么也烧不起来。是我教他柴糙之间必须有空隙,不能塞得太满,用chuī火筒不能太用力,得力度适中……

  只一转眼,那个像花猫一般láng狈不堪的小男孩,就变成了如今动作从容优雅,即使在灶前也风度不减的清朗少年。

  我嘴角噙着笑,与纪玉相邻而居这几年的一些点点滴滴从脑海中流过,这大概也算是……戏文里说的“青梅竹马”罢?

  嘴里顺口就问了出来:“你信中提到得遇恩人之女,不知道你的恩人如今可是在都城?怎么样了?”

  纪玉手顿了一顿,站起身子,目光沉沉地望着我:“阿喜,我有件事,想与你说……”

  他神qíng慎重,我也收了笑,慎重起来点了点头道:“你说……”

  纪玉道:“我才到都城不久,就机缘巧遇,正好遇见了我的恩人宋伯父的女儿——宋怜柔。那时我才知道……宋伯父竟在几年前就患病去世了……子yù养而亲不待,我yù报宋伯父拼死相救之恩,竟也没这个机会了……”

  他目光沉痛,我叹了口气道:“生死有命,你若是善待他的家人,也能尽一份心了。”

  纪玉看了我一眼,道:“宋伯父去世后,宋家就败落了,可惜宋伯父是个忠肝义胆的大丈夫,两个儿子却是败家的纨绔,宋伯父一去世,就闹着分家,兄弟两人争来斗去,连原定给妹妹的嫁妆铺子和田产都给占了,好容易才将家分了,将自个的母亲也气得大病了一场,宋伯父有个女儿,名叫宋怜柔,与我同岁。宋家两兄弟都嫌弃怜柔这个妹妹,生怕妹妹出嫁时还得分了他们的家产做嫁妆,每天明讥暗讽的,宋伯母病了几年去世后,怜柔就被外祖母接到都城来住了。”

  我气愤地道:“那宋家兄弟也太不是人了,怎么可以不赡养母亲,不抚养妹妹?亏还是说是官宦人家出生的子弟,连这理儿也不懂,也妄为人了。”

  纪玉叹了口气:“一样米养百养人。龙生九子,这不肖子孙……虽说子不教,亲之过,也是无可奈何的事qíng。”

  我道:“那宋家母女就这样忍了吗?宋夫人身为长辈、母亲,就任由自个的儿子欺负女儿?宋小姐就眼看着两个兄长连自个的嫁妆都占了,也就只好忍气吞声?若是我,拼着鱼死网破,也不会任人欺负了去。”

  纪玉好笑地看了我一眼:“阿喜,不是人人都有你这般的泼辣,不是人人都有你这样的胆色气魄。宋伯母凡事讲究‘家丑不得外扬’,只一味地盼着两个儿子良心发现,却不知道她此举只会助长儿子的气焰,在分家时怜柔也只有十一、二岁,母亲都不站在自个一边,她又拿什么和兄长争?怜柔的外祖母家虽当时也是都城中的官户人家,偏生离宋家所在的湘州府太远,几个子弟都是不争气的,待听得信儿赶到湘州府,大局已定,又毕竟是外家,不好过于cha手宋家事务……”

  我冷哼一声,手里的刀没有停,熟练而快速地将小葱切成碎末:“可见人的路是自个选的,若是宋夫人能拿出当家主母的气派,两个儿子又何至于嚣张如此?只不知宋小姐如今如何?”

  纪玉道:“她如今住在外祖母家,倒也是当小姐养着的。”

  我点了点头,歪着头算了算:“宋小姐既与你同岁,如今也有十八岁了罢,尚未出嫁?”

  纪玉沉默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道:“阿喜,宋怜柔……曾经与我有婚约。”

  我一怔,手中的刀一偏,在手指上划了一道血痕,血珠滚了出来,不由得吸了口冷气。

  纪玉忙拉住我的手:“出血了。你且去包扎一下。”

  我一甩手,用力将他一推,道:“只是小伤,且不劳你费心,你只说说,这婚约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一下错别字。

  ☆、74、婚约(二)

  纪玉不再作声,只qiáng硬地握起我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方gān净的手绢替我将手指裹上。

  我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也就罢了,任由他替我止血。

  生气是一回事,可还不至于因为生气而不顾自个的伤痛。

  纪玉低着头,专注地将手绢两头打了个活结,长长的睫毛在火光的映衬下,在脸上投下一片淡淡的yīn影,鼻梁高直,薄唇紧抿。

  我咬着唇看着他,心里又是气又是酸,还带了点可恼的暖意。

  包扎好了,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道:“好了。”

  生气和冲动都是一瞬间的事qíng,如果能qiáng硬地压制一会儿,便会冷静下来,人都是这样,此时,我的心绪了冷静了不少,呼了口气,在灶前的小墩儿前坐下:“好了,你可以说了。”

  纪玉笑看了我一眼:“如今可以冷静地听我说了罢?”

  我怔了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原来他替我包扎伤口,还有这么一个用意,只冷哼了一声。

  纪玉也顺手拉了一个矮墩,在我身边坐下,慢慢地道:“我一直未与你说这件事,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所以你就打算瞒着我?像福家一样,将生米煮成熟饭再说?”一想起这件事,我心里压着的那一阵火气又开始上冒。

  纪玉摆了摆手,有些无奈地道:“你看你,脾气还是这样,听上一句半句的就开始生气。”

  我扭头看向一边,抿着唇没做声。

  他道:“这还要从十年前说起。那时我爹在老靖南王手下当差,任的是四品的官职,宋伯父任的也是四品的官职,但任的是闲职,这倒合了宋伯父闲云野鹤的xing子。我爹却是个事事cao心的主儿,可这样xingqíng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偏偏是一对知己好友。两家也是门当户对,在我和怜柔才八岁时,两家便替我们订下了亲事。谁知过了两年,靖南王落难,我爹被有心人陷害,牵扯上靖南王谋乱一事,还是宋伯父帮我逃得xing命,此事我亦与你说过……”

  我点了点头,纪玉道:“宋伯父因一向任的是闲职,又生xing淡泊,在此事上受的牵连并不大,只官降了两级,担了个六品的闲职。而此时,我已是家破人亡,纪家从与宋家平等,到云泥之别,宋伯母对我寄养在宋家颇有微辞,一是怕我连累了宋家,二来,也因我与怜柔的亲事,生怕委屈了怜柔……这是人之常qíng,我并不怪她。”

  我点了点头道:“所以你就离开了宋家,带着纪正独自出去谋生?可你对宋小姐,一口一个怜柔叫得亲切,是因为小时候你们两家的qíng分?”

  纪玉怔了怔,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与怜柔打小相识,在我小时候,两家来往颇多,又因为年幼,对子女玩笑并不避嫌,后来定了亲,结亲是笃定了的事儿,两家为了打小培养两个孩子的感qíng,也没有多加gān预……”

  我喃喃道:“我还说我与你是青梅竹马的qíng分,原来你和宋怜柔才是……”

  纪玉苦笑一声:“那时年幼,虽已懂一些事qíng,但并没有其他想法,我只是将怜柔当妹妹当同伴看而已。我小时候是个淘气的,怜柔也是,两个人只顾着淘气了,哪还有什么想头?家逢大变,一夕之间bī着人长大,我明白了宋伯母对我的嫌弃,也因对宋伯父心怀感恩,不想拖累了怜柔,便起了离开宋府谋生的想法。那时怜柔年纪尚小,纪家变故也是众人皆知的,我逃得xing命住在宋家也甚少人知晓,不少人还以为纪家一门已经绝了,就算那时怜柔退亲,也无人质疑,是以,我便留下婚书,留了信给宋伯父,将这门亲退了的意思与他说了。我以为……这门亲事就这样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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