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父直起腰,深吸了一口气,远眺群山,叹道:“若是能在此处安家,倒是不错的。”
“那就在这里安家罢。”刚起chuáng的我揉着眼睛,随口答道。
纪正呵呵一笑,没有在意。
我爹也起了chuáng,正替纪父提了桶水过来,半开玩笑地“呵呵”笑道:“我们这里田土多,若是做个佃农也不愁没田土,只是生活清苦些。”
我也笑,随意道:“你们如果在这里,云溪就不愁没书看,没人教她了。”
云溪眼神一瞬间亮起来,看向纪玉的眼神充满期待,可只一会儿,就暗淡了下去,大概她也知道这可能不大吧。
“就在这里罢,”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纪玉突然开口道:“我喜欢。”
我们都有些意外,当然,最意外的还是纪父,他愣了一会儿,道:“少……玉儿,你说什么?”
“就在这儿安家罢。”纪玉很平静地说。
于是,我们谁也想不到的是,纪正竟然同意了纪玉的意见,当天早上就去了寻柳树村的村长,说了想在村里安家的意愿。
谁知道村子竟然不同意纪家的请求,我家爹爹一语道破原因,村长可不愿意外姓旁人在柳树村安家,其实就是排外思想。
于是我爹爹就代他们向村长求qíng,又自个担保,让村长同意纪玉父子在村里落下了户,又帮着他们租了几亩田地,将我家旁边闲置的两间糙房整理了一下,纪玉一家就这样成了我们的邻居。
谁也不知道,一时起意住在柳树村的纪玉,十几年后,会给我家、给我,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挺絮叨的,咳,感觉写得真不怎么好。
阿喜和云溪的年龄调大了一岁,感觉原来的六岁是太小了一点点。
☆、8、香囊
纪玉的父亲叫纪正,他刚开始对农活简直是一窍不通,但是他不怕吃苦,肯学肯做,我爹对他一个家道中落养尊处优惯了的爷们耐吃苦的劲头倒是挺佩服的,庄稼人实在,只服勤快之人,因此我爹常指点纪正一些农活,闲暇时还抽空亲自下地帮帮他,纪正也是知恩图报之人,对我家也是青眼相待,两家相处很好。
而对纪玉,大概是因为望子成龙的心态,纪正从来都不肯让纪玉帮忙做活,一心要他安心读书,还是纪玉劝了好多次,纪正才勉qiáng同意纪玉帮忙做一些轻些的活儿。
但从我一个外人的角度看来,我觉得纪正对纪玉还是宠爱太过了,只要纪正有空之时,几乎替纪玉做好所有的事qíng,纪玉劝了好多次,无果,纪正还是这般我行我素,有时候我甚至觉得,纪正不像是纪玉的爹,倒像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人。
两家成了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相处下来,我家和纪玉两家是越来越亲密,娘怜纪玉小小年纪就没有娘了,只有一个爹拉扯着过活,而纪正做饭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因此我娘常拉着纪玉到自家吃饭,还替他修补衣裳,两家相处地如同亲戚一般亲密。
我哥哥明辰和纪玉同一个学堂上学,不过几天后,我哥哥很郁闷,因为仅几天后,夫子就开始教纪玉与其他同窗不同的书,哥哥好奇拿过来看了看,发现自己一句也不懂,伤自尊了。
听哥哥说,夫子特别喜欢纪玉,大赞他有望成为三甲之才。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有点酸溜溜的不服气,不过哥哥虽然顽皮,本质却继承了爹爹的憨厚,而且,他很会找平衡,拿自己擅长的农活和一骨子文人气息的纪玉相比,一对比,心里平衡了,其他的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哥哥因此哥哥和纪玉两人还是相处甚好,亲兄弟一般。
对于纪玉一家留在柳树村,最开心的莫过于云溪,她是女子,不能上学堂,上过一年学堂,没什么之乎者也天赋的明辰哥哥根本教不了她,而纪玉年纪小小,懂得却很多,而且教云溪时也特别的耐心,对她来说是,是一个好老师。
我娘明辰和云溪读书一事倒很是赞同的,用她的话来说是:“也不求你们考功名光宗耀祖,识得几分规矩别让人笑话就好。”
她还要求我也跟着学几个字,免得大字不认,但我只学了几天,就没有耐心对着那满页的墨点儿,将书一推,就不肯读了。
娘倒也不qiáng求我一定要读书,却要求我和云溪一起向她学针线女红。
我嘟着嘴不愿学,我娘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对我说:“你在姑父家中是怎么对我起誓的?你说你什么话都听我的,可如今呢?只是让你学学女红,将来帮我做些针线活计都不肯,你还算什么听娘的话?天呐,我生的这是什么孝女喲……”
我:……
结果就是乖乖地听娘的话,开始学些简单的针线活计,从最简单的fèng补,到开始学绣花,我学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能绣得有点模样。
第二年端午将近,我见娘做了好些香囊,有花糙样式的、有布老虎等动物样式的,里面装上艾糙、白芷、雄huáng等物,取避虫、驱邪之意,预备在端午那天给家人带上。
云溪也替娘做了两个,她一双手巧,做的香囊让娘大大的得意了一把,到处显摆给邻居大婶们看,我看得羡慕,因为娘生怕我糟蹋了布料,给我学的都是些只能用来糊鞋底的碎布头,便威bī利诱云溪裁了一小块淡青色的布给我,自个做了个香囊,还在上面笨拙地绣了花。
可是,送给谁呢?
端午那天,我握着香囊歪着头想了半天,给娘肯定得挨骂,给哥哥嘛,他非得大大的耻笑我一把,然后随手丢掉不可,给云溪……哼,她肯定会似笑非笑地道谢然后收下,那模样就让人不慡。
那给谁呢?突然想到一个人,我眼睛一亮,握着香囊就跑了出去。
纪玉正在隔壁的院子里给房子周围洒上雄huáng水,将我来了,笑着问我:“阿喜妹妹,有什么事儿么?”
我将袖子里的香囊拿出来,往他手里一塞,得意地道:“这是我送给你的。”
他没有母亲,肯定没有人送香囊给他,我可真是好心那。我心里还得意洋洋的,含笑看着他。
纪玉怔了怔,展开手掌一看,嘴角含笑道:“是阿喜妹妹做的吗?可真不错。”
我更得意了,追问道:“是吧?是吧?哪里不错?”
纪玉道:“……这个……牵牛花绣得不错。”
我笑容一垮,嘴一嘟:“那是并蒂莲、并蒂莲懂不懂?”
纪玉愣了愣,再看向香囊时,嘴角微抽:“这莲花长得很特别。”
我霸道地道:“我不管,这是我做的,你得带上,我就做了这么一个哦,否则……否则我以后都不送东西给你了。”
纪玉笑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如哥哥一般,道:“好,我会带上的。”
于是,那一个端午节,纪玉都带着我做工拙劣的香囊来来往往的。
我看见云溪还做了一个香囊,做工比我那个不可同日而语,jīng细繁复,但她既没有自己带,也没有送给别人,直到端午节过后,我看见那香囊还在她的箱子一角放着。
两年后我才发现,原来那种香囊一般是长辈送给小辈的,或是亲人之间相送的,也有些大胆的年轻未出阁女子悄悄送与年轻哥们的,那意义可就不同了,是示爱之意。
☆、9、八卦
时光如梭,日子如水无声流过,一眨眼就过了两年。
我和云溪都长成大姑娘了——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的,已经九岁了,两人的身量都拔高了好些,没有变的是云溪依然温柔娴静,我依然跳脱调皮。
云溪出落得越发好了,脸白生生的,行动若柳扶风,一双淡淡的眉毛又长又弯,双眸似水,十指若葱……比画上的仙女还要水灵几分。
清晨,晨光映在泛旧的梳妆桌前云溪的脸上,映得她的肌肤如雪白皙,我看看她,又拿起手中一面小铜镜照照,镜中人皮肤微黑、浓眉大眼……除了一双眼眸异常清亮之外,我看来看去都觉得我和云溪差了那么一截。
我无奈地将手里的铜镜正面向上一盖,正见云溪贝齿咬着头绳的一端,另一端握在手上,给头发挽小姑娘的双环髻,便好心走过去道:“我来替你扎罢。”
云溪忙往旁边一让:“不用,谢谢。”
我脸一垮:“咋啦?你还信不过我?”
“信不过,让你扎你能将我的头发扯几缕下来。”云溪说完,抿着嘴直笑。
我也笑了,对这个妹妹这般无辜可爱的笑脸,我从来都生不起气来,可心里又愤不过,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呀,一张嘴就会挤兑我,也罢,留着给你未来的夫君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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