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韶华_溪畔茶【完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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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打脸了。

  怨不得沐芷芳这幅形容哭回来。

  沐芷芳呜呜地哭:“母妃不知他们多不要脸,叫我抓了个正着,没有一点羞惭之心,竟还顺势bī着我要过了明路。我自嫁到他们杨家去,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哪一样儿做得不周到;房里人也不是没有给他,雪儿桐儿,哪个不是美人胚子,他还不足厌,还要在外面沾染那些贱人,我早些年不服气,为这事闹过几场,如今我知道管不动他,他就那个xing子,再改不了的,也睁一眼闭一眼地罢了。可他倒好,更踩起我的脸来,竟要把那贱人弄回家来,真叫他如了意,往后我还有什么脸出门,拼着和他闹个一拍两散,我也不能依!”

  滇宁王妃叫她哭得有点头疼,也不管她后面那一长串诉苦,只管从第一句开始问起:“你当场抓住的?是无意撞上了,还是先知道了消息去的?”

  沐芷芳把自己哭得也有点发晕,脱口就道:“他动了私房,新置了处宅子。”

  那就是有备而去了。滇宁王妃简洁问道:“人现在打成什么样了?”

  沐芷芳:“……”

  她红肿着眼睛噎住了。

  滇宁王妃皱了眉:“打死了?”

  她深知这个庶女可不是只会哭回娘家的受气包,若是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还可能吃点亏,既是做好了准备就奔着抓jian去的,那不打个七零八落就怪了。

  沐芷芳忙道:“没,我家那胳膊肘往外拐的爷护着呢,我的人都没怎么沾着那贱人——”跟着却又吞吐起来,“只是,只是不小心误伤了别人。”

  她声音低下去,末尾的“别人”两个字十分含糊。

  滇宁王妃眉心皱褶不耐地加重,许嬷嬷上前一步,笑道:“二姑奶奶,老奴多句嘴,二姑奶奶既是回来向娘娘诉屈,当把话说清楚了才好,娘娘才知道该如何替您出头不是?现在误伤了谁,二姑爷那边又是什么个景况,要不要紧,这事不理顺了,早点拿出个章程来,耽误的是您呢。”

  沐芷芳听了,犹豫了一会,终于道:“……伤着了三堂弟。”

  她一语既出,满室俱静。

  第4章

  沐元瑜当先回过神来,在椅中欠身道:“可是二伯父家的三堂哥?”

  滇宁王这一辈共有兄弟三个,长兄早逝,余下的就是行二的奉国将军沐二老爷和行三的滇宁王,两兄弟各自开府,因着旧年间有些宿怨,平日里极少来往,至于这宿怨是什么——从滇宁王排行居下却能承袭王位就很可窥明了。

  沐芷芳低着头,把脑袋点了点。

  沐元瑜大是奇怪:“二姐姐,这我便不懂了,二姐姐的家事怎么会牵挂上了三堂哥?”又关切地问,“三堂哥怎么样,伤得重吗?”

  单以儿女论,滇宁王府要多些,沐元瑜上头足足有六个姐姐,除去没养大夭折的两个,也还有四个;但若以子嗣算,则沐二老爷家就兴旺多了,共有三子,长子次子俱已长成娶妻成家,最底下一个小儿子沐元茂却是巧,正好和沐元瑜同年生的,今年一般是十二岁,只是沐元茂在月份上大了两个月。

  沐二老爷和滇宁王这两兄弟关系差到几乎对面当不相识,但沐家的家祠在滇宁王府里,每年年根下祭祖沐二老爷是不得不携家眷来的,孩子间的顾虑总比大人要少些,沐元瑜便在这每年短暂的会面里和沐元茂玩到一块去了,沐二老爷虽然极厌抢了王位的弟弟,但他将半百的人了,终究不好对矮墩墩的小侄子横眉竖目,便拉着脸由孩子们玩去了。

  几年玩下来,沐元瑜和沐元茂这对堂兄弟的jiāoqíng正经还挺好的。

  沐芷芳拧着帕子,有点哼唧地道:“我也不大清楚,当时乱糟糟的,似乎有个不晓事的小厮打了三堂弟一棍,听他喊腿疼,头上好像还破了个口子,后来他那边的人过来,护着他走了。我真不是有意的——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赶着回来问母妃讨主意了。”

  沐元瑜无语服气:这可好,丈夫养的外室没怎么样,先把自己家的堂弟打破了头,两家关系再不好,也姓着同一个“沐”,这算怎么一回事呢。

  难怪他二姐姐先进来时当这么些人哭这么惨,恐怕是一半气一半怕。杨晟在外面置私宅养外室,凭养的是什么大家女小家妾亦或是暗娼粉头之流,沐芷芳打上门去都是占了理的,打个半死只算活该,哪怕是打死了,以沐芷芳的身份也不会摆不平,可伤着了沐元茂,问题就没这么简单了。

  沐二老爷只愁没借口给滇宁王难看,如今儿子伤在了兄弟家的庶女手里,这将闹成什么样,沐元瑜想一想都觉得麻烦,别说沐芷芳了。

  她一个庶女,在滇宁王面前本就没多大脸面,又眼看着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大节前给滇宁王找了这么个晦气,滇宁王知道,别说替她出头,能饶了她都算给出嫁女留面子了。

  滇宁王妃则很生气,不是生气沐元茂受伤,而是想到了为什么沐芷芳一进门会向沐元瑜求救,这桩事故里,苦主沐元茂本人的意向自然很有分量,而滇宁王府内外上下所有人丁里,只有沐元瑜心宽,不看人下菜碟,肯和沐二老爷那边的人玩耍,和沐元茂说得上话。

  这个蠢货!

  抓jian这样的小事都能办出差错来,还想拉她的瑜儿下水!

  滇宁王妃一拍桌案,喝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原原本本地说清楚,再有含糊,你有本事犯糊涂,就该有本事自己收拾,不必在我这里多说什么了!”

  嫡母发了怒,沐芷芳哆嗦了下,怕真被撵走,终于不使什么chūn秋语法了,竹筒倒豆子般把事qíng始末全jiāo代了出来。

  原来杨晟勾搭上的那位外室也不算外人,乃是那边府里沐二夫人娘家的一个侄女,姓施,七拐八绕的关系论起来,沐芷芳也能叫一声表妹。

  这表妹运气不好,出嫁不多久丈夫就一病死了,夫家人还算好说话,见施表妹年轻轻不想守,没多留难,放了她大归。

  沐二夫人是继室,本身家世较为普通,父亲在邻县县学里任着一个小小的八品教谕,施表妹成了寡妇回了家,家里寻摸了一圈,人脉有限,找不着什么合适的,只有求上了沐二夫人。

  沐二夫人挨不过求恳,把施表妹接到了自己府里借住着,云南民风比之中原要开放许多,施表妹要再寻个人家原本并不难办,只是她既然都到了沐府里住着,那显然是想往上奔了,寡妇还要高嫁,这就没那么容易了,施表妹在沐府里一住两年,也没如愿——或者说,她算如了一半愿,跟沐芷芳的夫婿搭上了。

  杨晟在女色上前科累累,沐芷芳很快就觉出了不对劲,有这么个丈夫,沐芷芳在抓jian上也算经验丰富,她没立刻发作,而是先暗查,从丈夫的资金流向上找到了缺口,查出了问题,寻到了“贱人”,然后才带足了人马,汹汹而去。

  照说沐芷芳这准备也不能说不充分,但她遗漏了一个小小的问题:直到她带了人打上门去的那一刻,都并不知道“贱人”的真实身份。

  沐芷芳本来没以为这能出什么纰漏,那贱人平常并不住在外宅里,只是时不时两人约好了才到那里面私会,这给探听消息带来了一定的困难,沐芷芳没有更多的耐xing继续等下去,决定把贱人先打了再问。

  云南这块地界上,除了她大姐,她还怕谁?

  打!先出口气再说。

  没打两下,从门外跑进了个小少年来拦。

  这就说到沐芷芳的第二个致命疏漏了:她不认得沐元茂。

  上一辈的关系太僵,来往太少,沐芷芳满打满算只见过沐元茂两回,还是沐元茂幼年时,后来沐芷芳就嫁出去了,娘家祭祖和她无关,她既不能参与,自然也见不到沐元茂。

  至于说私底下的来往,沐二老爷失去郡王的继承权之后,只运作了个散职的奉国将军回来,听着威风,实则一点实权没有,沐芷芳自觉没有必要费心搭理,就同这位伯父做了陌路人。

  沐元茂现身时穿着寻常,杨晟当时正护着施表妹不让打,沐芷芳带去的人不敢波及到男主人,见沐元茂冒出来,把他当成了外宅的小厮,暂且转移目标拿他撒气,围上去一顿好捶。

  抓jian的场面必然混乱不堪,等沐元茂的人从门外的围观人群里抢进来时,沐元茂已经挨了几下。

  沐芷芳说的两处伤势是她已知的,未知的还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的小少爷出门,叫人打得头破血流的回去,别管是什么理由,身边跟随的人一顿板子都跑不了,那些人哪里还敢耽搁,抢出来沐元茂就飞一般跑走了。

  沐芷芳知道到底打着了谁,还是随后从施表妹口里问出来的。

  这一问出来,她就知道坏了,也不敢耽搁,飞快奔回娘家通气兼求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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