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韶华_溪畔茶【完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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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亲娘孟夫人还没用,伤了人家的儿子,推个妾出去谈判,这仇只能结得更深。

  “……呜呜,母妃,我真不是有意的,谁知道三堂弟会在那地方冒出来呢。”

  “行了,别哭了,你不累,我都听累了。”

  弄明白了经过,滇宁王妃倒平静下来,沐二夫人的娘家亲戚不安于室,勾搭有妇之夫,错不是一家错,沐二老爷要闹,滇宁王府也有说嘴的地方,无非扯皮而已,没多大可虑的。

  “二姑爷那边知道了怎么说?”

  “那个没良心的!”被问到这个,沐芷芳怯意尽去,脸颊顿时气红了,“他不理我的难处,竟还一口咬定要把那贱人抬回家来,说当以此向二伯父那边赔礼,呸!三堂弟的伤难道是我一个人害的?要不是这贱人不要脸,哪会出这桩事!”

  骂过丈夫想起来转向沐元瑜:“小弟,二姐从没求过你什么,可这回真的没办法了,你二姐夫太糊涂,都这样了还只顾着那贱人——”

  滇宁王妃面色一冷,许嬷嬷立即开口打断了她:“二姑奶奶,天色已晚,孟夫人知道您回来,想必正惦记着您,您也该去请个安了。”

  见沐芷芳嘴唇翕动,犹是个不肯甘心的模样,许嬷嬷加重语气又说了一句,“再者,为了听您的事,我们娘娘耽搁着晚膳都还没用呢。”

  “……是。”

  沐芷芳终于不qíng不愿地站了起来,她庶女出身,其实会看人眼色,知道今晚上无论如何不能得着一个结果了,慢腾腾行礼,“误了母妃用膳的时辰,是我不孝,我明日早上再来给母妃请安。”

  滇宁王妃摇摇头:“你明日先不必来见我,去给你父王请安罢,将这桩误会向他禀明白了,问了王爷是什么意见,再说其他。”

  沐芷芳哪里敢去,失色道:“母妃——!”

  滇宁王妃不为所动:“你得罪了亲戚家,难道不需要亲向王爷认错悔过?说来这都是你行事莽撞不用心的缘故,平日里略留些神,也不至于连茂哥儿一起打了。好了,去罢!”

  沐芷芳被教训得哑口无言。

  这事的关键点就在于她没认出来沐元茂,否则哪至于眼睁睁看着小厮打了他?导致原来她占了十分理的事,硬抹了五分去。

  没法再说什么,只得领训告退而去。

  这里滇宁王妃吩咐人摆膳,丫头们忙都动作起来,沐元瑜则凑到了滇宁王妃面前:“母妃,我明天想去瞧瞧三堂哥。”

  滇宁王妃不大赞同,柔声道:“瑜儿,其一,你小孩子家,这事不便cha手。其二,你这会儿去看茂哥儿,那府里恐怕要连你一并迁怒上,你要说qíng太难,白碰一鼻子灰。其三,你二姐姐那个人,行事太浅薄,她不与那府里来往便罢,但该知道的都不留心一下,以至于闹出把亲堂弟当小厮的笑话来。依我看,她这个麻烦纯属自找,你很不必为了帮她而去委屈了自己。”

  她虽说着儿子小,但并不把他当小孩子糊弄,一条条分析,耐心又明白。

  沐元瑜认真听完,笑道:“母妃,我知道,我去和二姐姐无关,只是为了三堂哥。我素日都和三堂哥玩得好,如今知道他受了伤,我为着怕看二伯父的脸色就不去探望他,倒好像我们白好了一场一样,三堂哥心里岂不埋怨我。就是他不埋怨,过后我也不好意思再见他了。”

  又道:“母妃放心,我不给二姐姐求qíng,只带些礼物看一看三堂哥,至多再给母妃探探风,看看二伯父二伯母生气到怎么样了,母妃知道了,也好应对。”

  许嬷嬷是跟在滇宁王妃身边的老人,摆膳这样的小事,她是不用再动手的,仍立在滇宁王妃身侧,此时凑趣笑道:“瞧瞧我们哥儿,又有分寸,又有qíng义,对娘娘又有孝心,这一番主意拿的,别人家十七八的成人也未必考虑得这么周全,娘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沐元瑜笑得弯起了眼:“嬷嬷太会夸人了,我哪里有这样厉害。”

  许嬷嬷啧啧道:“还谦逊,哥儿真真了不得。”

  沐元瑜受不住,面皮微微发热,心里叹气:唉,这点小事有什么出奇,“他”本就是个成人啊。

  庄周梦蝶,一梦百千年,不知何处是真,何处算假,世界翻天覆地,她从小孩子重又生长一遍,过了最起初的迷惑惶恐后,倒并不厌烦,已经来了,安之便是。

  在哪过日子不是过呢。

  顶级豪门里,金尊玉贵,眼珠子一般被看顾围绕的独苗,一生的荣华顺遂几乎从落地的那一刻便定好了,这穿越技术实在也不能说差了。

  唯一一点美中不足的小缺憾是:她这根独苗少了点零件。

  沐元瑜想着不由在心里又叹了口气:唉,都说豪门乱,是真——乱啊。

  滇宁王妃却叫奉承得大为开怀,满怀慈爱骄傲地望着儿子,庶女带来的一点麻烦一扫而空,再不放在心上,笑道:“好好,那就依着你,只是你今日才往武定跑了一趟,明日别骑马了,坐车缓缓地去,要送的药材补品我替你备着,你不要cao心这些,只管好好休息,多睡一会儿。”

  沐元瑜回过神来,忙道:“好,多谢母妃。”

  第5章

  她是在这孩子五岁时穿过来的。

  刚过来时孩子发着高烧,滇宁王妃坐在chuáng头垂泪,许嬷嬷也哭,嘴里一口一个“苦命的世子”。

  于是她以为她女穿男了。

  作为孤儿,她没牵没挂,从来想得开,昏沉着别扭了不多时就把自己安慰好了:世界都换了,再换个xing别又有什么可计较的,有机会尝试下人生的新感觉新姿势也没什么不好。

  但当天半夜,高烧退去,神智恢复,她药灌多了,小腹胀痛,贴身的丫头抱她去小解,纱裤一褪,一开始,她就知道不对劲了。

  她虽然没做过男人,不知道换套装备后是什么感觉,可她当女人很有经验啊。

  这——好像没啥差别?

  费力低头一看,果然没差!

  ……

  问题有点复杂。

  原来是女扮男。

  还不如女穿男呢。

  她年纪小,没人太防备她,着意留心了一阵子,终于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不是她母妃滇宁王妃一个人的胆大妄为,而是出自这座王府最尊贵的主人,滇宁王的谋算。

  原主出生那会儿形势特殊,滇宁王上山打猎,遭遇刺杀,险些殒命,虽侥幸被贬镝南疆的犯官之女柳夫人路过救了偷偷藏起,但等到滇宁王府的护卫找去,护送回王府医治时,因伤势沉重,好几日一直徘徊在生死关上,脱离不了危险。

  而当时的滇宁王膝下只有四女,无子。

  假使滇宁王不治,王位的传承将只能回到沐二老爷那一支。

  滇宁王为这个位子殚jīng竭虑,不惜娶百夷女子为正妻,又闹到兄弟反目,付出这么多,却很有可能将尽付流水,叫他如何甘心?

  王位真传回给沐二老爷,滇宁王简直不能瞑目。

  西南远离中枢,天威笼罩有限,于是人的胆子也大,滇宁王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同时,做出了将才出生的第七女当成“第一子”养育的决定。

  其间种种血腥封口不必多叙,总之,滇宁王在自己的地盘里有绝对控制权,哪怕于垂死中,仍旧把这事办成了。

  其后,在整个西南名医的通力合作下,滇宁王把命从阎王那抢了回来,但是身子骨受到了极大损伤,好几年断断续续地都仍旧病着——因为底子太虚,大夫还含蓄给了医嘱:没痊愈前,最好勿近女色。

  当时滇宁王年已不惑,想着自己身子好的时候都没努力出一个儿子来,现在女色都不便近了,更是别想了;刺杀他的刺客又一直没有抓到,如芒刺在背,他身居郡王,不可能一直躲在王府里,总要出门,万一哪天再给他一下,就算不如上回那么致命,他底子伤了,不一定还能好运熬下来。

  假如他没了,小“儿子”还吃着奶,除此外一府妇孺,哪里争得过人丁旺盛的兄长那一家子?

  人多病便易多疑多思,这种形势下,滇宁王觉得有个“儿子”还不保险,于是到沐元瑜满了四周岁,看着白白胖胖像个能养住的样子了,就向朝廷请封沐元瑜为世子,把这继承人的名分正式敲定了下来。

  ……

  对于被人为决定xing别的沐元瑜来说,她“世子”的身份经过了朝廷的官方认证,是桩极为危险的事。

  如果没受世子的敕封,那她是男是女,其实没多大要紧,滇宁王爱拿女儿当儿子养,谁管得着呢,顶多她以后婚嫁上艰难些,但郡王女,只要想嫁,那总能找得着人家,这不算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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