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韶华_溪畔茶【完结】(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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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面本来是对她有利的,沐元瑜一进京就和朱谨深闹了起来,她只要袖手观战就好,但后续却走向了她看不懂的方向,这使得她不能安坐,要出一回手,把朱谨深与沐元瑜之间的罅隙人为放大,加深。

  然而这回的后续她仍然没有看懂。

  朱谨深没有对沐元瑜怎么样,却直接把皇上惹翻了,把自己惹进了庆寿寺。

  “娘娘,不管怎样,这对娘娘来说都不是件坏事,二殿下第一回 和皇上别xing子,把自己别出了宫,第二回别xing子,连十王府都不能呆了,这再有第三回——娘娘还用发愁什么?”

  沈皇后想到皇帝气急传出来的那句话,沉在迷雾里的心不由敞亮了一些:“这倒是不错,几个皇子里,连傻了的大郎在内,谁不是对皇上恭恭敬敬,独有二郎yīn沉沉的,总不知他想些什么,一时闹出来,又bào戾非常,他这个xing子,本也不适合统御天下……”

  永安宫里。

  贤妃与朱谨渊也在就这件事谈着话。

  说了半晌,一样的没有头绪。

  贤妃难得地追问起了儿子:“三郎,你仔细想想,你与二郎同住十王府中,离他最近,当真没有一丝头绪吗?”

  朱谨渊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虽同二哥住得近,可他那个人,哪是一般人亲近得上的,我是真不知道。”

  贤妃喃喃自语:“这就怪了。”

  奇怪的不是朱谨深受罚,而是这件事里,怎么想也罚不到他身上去啊。

  事出反常就令人不得不在意。

  但既没有线索,她也只能道:“罢了,你先出去罢,也该去送一送二郎。”

  朱谨渊想到一贯给他气受的毒舌二哥被撵出十王府——虽然这气多是出自他自找,心中欢悦起来,答应一声,慡快地告退走了。

  但他想象里朱谨深láng狈黯然避走的场面没有发生,因为等他回到十王府时,朱谨深的二皇子府里已经只剩了几个看门的侍卫内官,他本人早已收拾完毕,往庆寿寺“静心”去了。

  第52章

  另一边,沐元瑜的折辩递上去两日后,御笔批了字,发还到了内阁。

  这时折辩上的内容有心人能打听的也都打听到了。

  别人犹可,才进京的滇宁王世子就叫参了一本,不知是本人真的太嚣张还是招了谁的眼被陷害了,多半不过看个虚热闹。

  独有文国公夫人险些气死过去。

  因为折辩上清楚地提到了她,沐元瑜言道,她入京日浅,就没来往过两户人家,实想不到有什么不敬尊长之处,唯一可能疑似的一件,就是文国公夫人这里了,虽不知是否确实,但既然遭了弹劾,那她不敢对君上有任何讳言之处,当恳切尽实说来。

  就把韦家借住不走的事说了。

  “臣与堂兄少年男子,实不便与韦家共居一处,此送客之举乃万不得已,但臣仍深觉愧对文国公夫人,故不敢相见……”

  文国公夫人在新乐公主寿宴上说了沐元瑜一句闲话,那个算是很公开的场合了,当时觉得解气,却万没料到沐元瑜能找着一个更公开的场合给她回敬了回去。

  弹劾折辩这一套走的都是朝堂程序,最先闻信的是外面做官的男人们,后宅的消息来得要滞后许多。

  文国公年事已高,只有逢着需要站班的大朝会才会进宫,平常基本是不过问政事的,但他不过问,自然有人来说给他听。

  老妻一把年纪出了这么个大风头,文国公脸都绿了,回来指着文国公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连灌了两杯温茶,才把一团火浇下去了些,愤怒地质问起她来。

  在文国公夫人这里,这事都已算翻篇了,乍一听丈夫把旧账翻出来,如晴空劈下一道焦雷。

  沐元瑜的话说得再漂亮,那意思也是明摆着的——

  你亲戚占了人家的房子,人家因故要你亲戚搬走,那不好意思见面很正常啊,见了怎么说呢,不说是隐瞒,说了是打脸,避而不见在这时候反而是最体面的处理方式。

  你不心知肚明就罢了,还硬要掀开来,追着上去问人家为什么给你留脸面。

  文国公夫人是真没想到当初的事还能有这样的解读方式,哆嗦着就要命人备车去找沐元瑜算账,文国公站门前拦住她:“你现在找着人家说什么,谁叫你先时在外面乱多嘴!”

  文国公夫人这时也无心辩解推卸了,颤声道:“便是我不该说,沐家那小子如何就能在奏本里提起我来,他、他这是什么秉xing,竟不晓得一丝轻重。”

  “你知道他少年人心xing不定,气头上什么都能gān得出来,还要去招惹他,你难道不是自找难堪?!”文国公怒气勃发地呛她,“你嫌他无礼,在家里说说就罢了,为什么要说到外头去!”

  文国公夫人见他一味只责怪自己,火气也有点上来了,羞怒jiāo加地道:“总之没有他那样办事的,亲家长辈说了句他不爱听的,就要把状告到金銮殿上去,来日若真有人怎么着了他,他岂不连人全家都敢砍杀了——老爷只是说我,什么意思!”

  “你连我的话都没听明白,还来反问我,”文国公连连冷笑,“我几时说是沐世子告了状了?是有御史参了他,他要向皇上折辩才抖出来的,你不多那句嘴,什么事都没有,那些御史如水蛭盯血一般,沐世子身份敏感,恐怕一进京就让盯上了,你上赶着给人递刀,叫人当了枪使,现在还只是以为沐世子坑你,他背后的水深着,你不掂量自己掺不掺和得起,就敢一头栽进去!”

  人难有十全,如文国公夫人这样的,pào制媳妇是一把好手,扯到政治嗅觉之类的就一般了,文国公这一说,她知道了事qíng不简单,但不简单在哪里,一时却琢磨不出来,愣住了,道:“谁盯上他了?”

  文国公发了一阵火,有点疲倦地叹了口气:“哪里现在就能看得分明,总之,你消停些罢,就算你看大媳妇不顺眼,又何必连她弟弟一并迁怒上?你这婆婆架子,媳妇面前摆摆还罢了,那是未来的郡王,皇上都没挑他的礼数,轮得到你挑?真恶了这门姻亲,你难道还找得到第二个郡王女做媳妇不成。”

  滇宁王在诸王中的地位超然,因为沐氏是异姓,虽有王爵,不属宗室,实际行的仍是勋贵一套,朝臣们也把他看作勋贵,所以沐芷霏才能嫁给文国公世子为妻,做得宗妇,一般朱氏王女反而是不能的,至多嫁与不能承爵的其余诸子。

  这是朝廷为防宗室亲王坐大威胁皇室之策,如同为防外戚而皇后皆从小官平民家选娶一般。

  当今皇帝所立前后三任皇后的出身就都不高。

  文国公夫人不是一味蛮不讲理之人,声气就弱了,道:“那他上了这折辩,皇上怎么说?”

  “批了八个字,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文国公望着她问,“你说,这是怪罪的意思吗?”

  当然不是。

  文国公夫人不响了。

  不响归不响,她心里这口怨气不可能就下去了,但也没法子,只能盼望知道的人不多,这件事能尽快熄下去。却事与愿违,因为有一个宣山侯府的沐芷静,很快在外面替她大力宣扬起来,话里藏话地谴责她不该欺负沐元瑜,看上去浑然一点不记得自己也不算清白。

  沐芷静其实当然不是不记得,她正是记得,才要这么出头踩文国公夫人。她知道沐元瑜到京的消息比沐芷霏要晚了几日,是沐元瑜去看过沐芷霏以后这信才传过来的,也正因如此,才令她有了沐元瑜跟着应该会来看她的顺理成章感。

  府里人很快也知道她娘家的世子弟弟来了,都来恭喜她,宣山侯夫人都问了几句,且亲自吩咐了厨房预备上几道云南风味的菜式,就等着沐元瑜过来。

  但左等右等不见人来,连个消息都没人送,好似根本不记得京里除了沐芷霏之外,还有她这个姐姐了一样。

  沐芷静的脸上一日比一日无光起来。

  她跟沐芷霏年纪最接近,最易生比较之心,也确实从小比到大,把积怨都比成了执念,这执念令她感觉自己再度落于沐芷霏下风的时候,头脑一热说了蠢话。

  这蠢话一放,她原来还好主动上门找沐元瑜的,这一来就不能了——一府的人看着她呢,她的好名声维持得并不容易,gān了这样把自己架火上的事,没个台阶怎么好下来?

  同时她也害怕。

  她不是不想亡羊补牢,面子虽然重要,没有重要过娘家的嫡弟,不能得他支持,至少也绝不能开罪他。

  但她已经犯了这个错误。

  沐元瑜不可能不知道的——在场的可有文国公夫人,就算她不说,她带的丫头也会说,那沐芷霏就会知道,她拿了这个话柄,不可能舍得不去挑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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