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韶华_溪畔茶【完结】(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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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时候再去见沐元瑜,沐元瑜不见她怎么办?

  虽然要说沐元瑜这个弟弟的xingqíng,那是一向不错的,可沐芷静作为女儿,天生对弟弟就有一份畏惧,那可是男丁,他们滇宁王府的独苗。

  假使沐元瑜要给她闭门羹吃,她近两年的辛苦就算全完了,那时回去宣山侯府将颜面尽失。

  她就这么悔着怕着犹豫着,接到了她亲娘葛姨娘捎的东西及沐元瑜生病的消息和口信。

  这下她当晚就把自己嘴里急出了两个燎泡,第二日什么也顾不得了,套车就往沐家老宅来。

  沐元瑜没见她,此时她才把折辩递上去,正等着自己挨什么处置呢,哪有空理会她们?

  沐芷静臆想中的闭门羹成了事实,却也再管不了宣山侯府的人怎么想了,一门心思筹划起怎么弥补来。

  于是文国公夫人就听到了她四处宣扬的信。

  这一下把文国公夫人闹的,门都没脸出了,一直托病到了年后,过年时亲戚们都没去走动。

  那是后话暂且不提,且说眼下,沐元瑜折辩过关,很快又被宣了陛见,皇帝问她:“年将到了,你才病了一场,是索xing直接过了这个年再进学,还是现下就去?”

  沐元瑜立着笑道:“臣的病已经全好了,在家里闲着也不知该做什么,听说授讲的翰林们都极博学多识,臣倒是想早些去,跟着好生长长学问。”

  皇帝点点头:“你有这颗向学之心,很好。既这样,你明日就往十王府去罢,三郎也在那里,他比你长两岁,脾气一向还算好,但若有什么地方委屈着你的,你也不要讳言,只管来跟朕说。”

  沐元瑜笑:“臣拜见过三殿下一回,三殿下十分和气。不但三殿下,二殿下更加大度,不但不计前嫌,还肯体谅臣一些粗疏之处。臣能与两位殿下一处读书,都是蒙皇爷的隆恩,哪会有什么委屈地方呢。”

  皇帝听她提起朱谨深,尚有一点余怒未消,道:“二郎去庆寿寺里了,暂且不回来,你只先与三郎一道。”

  沐元瑜还不知道朱谨深被发配的事,以为是他身体怎么不好了,这时候的人迷信,医药不管用的时候,就会自然转向求神拜佛等神秘手段上去,遂关心问道:“皇爷,难道二殿下又病了?臣前日去看他时还好着的。”

  亲儿子讽刺自家愚蠢可笑,这等丢人事体皇帝是再不愿提起来的,但听沐元瑜这么说,又觉纳罕——朱谨深的戾气发出来,连他这个老子的颜面都敢扫,旁人更不在话下,因此敢与他来往的人一向不多,这小世子倒是个傻大胆,还敢往上凑。

  道:“不是,他君前失仪,朕叫他好生反省两个月。”

  这下轮到沐元瑜纳闷了,不好问朱谨深怎么失了仪——她直觉没这么简单,朱谨深那个风仪,站那就是一道风景,恐怕他弯腰驼背的模样都比别人高雅些,有什么可失仪的?

  两个月的反省期还不算短,不像为了一点小事。

  见皇帝没有别话,她闷着告了退,出宫门上了马车,心里来回琢磨。

  她在犹豫要不要去看一下朱谨深。

  朱谨深一向对她都算友善,眼下他出了事,若是个好人还罢了,让他爹撵到寺里去反省就反省一下,可他是个病秧子,若置之不理,似乎就有些无qíng。

  毕竟她前日才去找着他商议事qíng。

  想来想去,她掀开车帘,问外面的车夫:“庆寿寺在哪?离这里远吗?”

  车夫是老宅旧仆,很熟悉京中道路,闻言回道:“不算远。从这里去,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吧。”

  沐元瑜微讶:“那是就在城里?”

  车夫道:“是。”

  这么近,不去慰问一趟就说不过去了,朱谨深见不见她是一回事,她不好装个没事人一样。横竖皇帝只说令他反省,没说是直接关了禁闭。

  就道:“那先不回家,去庆寿寺一趟。”

  车夫依令而行,约一个时辰后,来到了庆寿寺。

  庆寿寺是皇家寺庙,平常虽然也接待普通香客,但百姓们畏惧皇家威严,一般都不敢来,所以虽在城中,门前却显得冷落,没有一般名寺的香火鼎盛之象。

  门前的小沙弥百无聊赖,见有客来,倒jīng神了些,跑进去替她通传,一时又出来请她进去。

  沐元瑜下了马车,她才病过一场,很注意保暖,戴上裘帽,抱好手炉,方跟着小沙弥走了。

  她不知道不远处,李飞章倚靠在自己的马车里,掀开一线车帘眼神复杂地望过来。

  他连着来两天了,一直没能见上朱谨深。

  这位二殿下,是太难靠近,也太难捉摸了,也许他可以试一试曲线救国……

  就算暂时隔了一层,将来可能低滇宁王府一头,不过两家走的本来不是一个路数,影响不大,不管怎样,总比捏着鼻子去支持三皇子那个小妇养的qiáng些罢。

  第53章

  庆寿寺里香火虽然不旺,但也没到人踪绝灭的程度,沐元瑜路过前殿时,还是见到有三四个人,大约是刚拜完了佛,从里面出来。

  这是一家女眷,被护在当中的一人戴着帷幄,看不清脸面,但度其粉嫩的衣着及纤细的身形,应当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少女,且家世良好。

  沐元瑜不便多看,也没兴趣多看,很快收回了目光,抱紧了手炉跟着那小沙弥往后面的静室走。

  走了一阵觉得不对,身后似乎一直传来脚步声。

  她拿手拉着裘帽转头一看,却见是那少女一行人不远不近地坠在后面,见到她回头,那少女似是吃了一惊,低下头去,脚步跟着慢了下来。

  静室这一片是没有什么佛像殿塔的,这里原只供人休憩用,不开放与香客闲逛,沐元瑜想着这少女大概是有什么长辈亲戚在那里休息,她拜过菩萨后过来会合,便没再多想,回身继续走。

  离着静室还有一小段距离时,前方的路口出现了两个持矛罩甲的侍卫,分立左右守卫。

  小沙弥上去说了一句,然后领着沐元瑜顺利过去了。

  身后跟着的少女要跟上时,侍卫却将矛一拦,不许她们进去。

  少女低声柔婉地说了句什么,沐元瑜没听清,只听得侍卫沉声道:“没有殿下的允准,任何人不得进入,尔等还是速速离去,免生误会!”

  少女又说了句什么,侍卫仍是不让,且将矛尖向外,态度更加qiáng硬起来。

  尖锐的矛尖在冬日下闪烁着雪亮的光芒,少女不敢硬闯,却又不甘心就走,一时急了,扬声叫道:“前面那位小公子,请你留一留步!”

  沐元瑜一边转身一边低声问小沙弥:“小师父,你知道那是谁家的女眷吗?”

  小沙弥小声道:“是新乐长公主驸马家的一位姑娘,似乎是行三的。”

  那位三姑娘见到沐元瑜走回来,盈盈下拜,声音羞涩地道:“小公子,烦扰你了。敢问你是进去看望二皇子殿下的吗?”

  沐元瑜点头:“不错,姑娘叫我何事?”

  少女道:“我叔母是新乐长公主,听说二殿下进了庆寿寺,叔母在府中十分记挂,今日我替母亲来祈福上香,便想顺路拜见一下二殿下,回去以安叔母之心。只是眼下却——能劳小公子带我一同进去吗?”

  沐元瑜摆出个为难的表qíng:“我倒愿意帮助姑娘,可我也只是客,说了不算,姑娘想见殿下,还是请人通传一声罢。”

  少女叫住她已耗费了很大勇气,此时被委婉拒绝,就不知该说什么了,不愿就走,也不好意思纠缠,呆呆地立在原地。

  沐元瑜见她帷帽前面的纱面被寒风chuī得乱摆,劝了一句:“外面风大,姑娘还是不要久站的好。”

  就转身继续走了,少女没有法子,看着她走远,在面纱后咬了一咬唇,只好慢慢地拖着步子离去了。

  朱谨深反省的静室独占了一个小院,院中种着一棵有两百多年树龄之久的银杏树,此时叶子早已尽数落光,只余虬劲有力的枝gān向天空上延展,别有一种苍凉的岁月之美。

  院子里很热闹。

  朱谨深昨日才搬来,东西还没有归置清楚,他要住两个月,衣食住各样家什所用不少,林安忙忙碌碌地来回跑着指挥人做事。

  沐元瑜绕过银杏树后,一眼见到朱谨深立在静室门前的廊下。

  他裹着一件玄色大毛斗篷,那斗篷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上以金线织五章,斗篷色如乌羽,五章金灿夺目,玄金二色相互映衬,十分尊贵而又威严。

  配上他自带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如立云端,不容亵渎。

  朱谨深本人的气色仍旧是不太好,沐元瑜禁不住想,他这病恹恹的样子都这样不凡,若是哪日好了,又该出色到什么地步去?怪不得才住进来第二日,就能引得小姑娘痴心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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