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愿意说了?”挑挑护甲,丹寇色金钿甲套冷冷泛着寒光。“让她说话。”
“你可听好了。若是敢寻死,便等着被抬了尸体出去,扔去死囚牢里,任那起子不要命的随意糟践了去。”
莫说朱檀,便是屋里丫头婆子,听主子如此阴毒要挟,也是生生打了哆嗦。平日主子再是恼恨,也没这般凶煞到只瞧一眼,就叫人惧怕生畏。
“奴,奴婢招了。”哆哆嗦嗦匍匐地上,朱檀膝盖以下已全部失了知觉。指尖刺痛像是牵扯到心口,人也渐渐糊涂起来。
“奴婢和碧兰背后那位主子……”揭露在即,却被外间骤起的吵杂声打断。
“主子,太后给的那两侍妾,个头高些那人,方才落水现下已没了生气儿。”冯嬷嬷接了柳青消息,面色大变,一点不敢耽搁,赶紧向面色难看的赫连敏敏回禀。
“什么?”这边儿还没完,那头又无端生出人命关天的大事。死个侍妾本不见稀奇,偏偏那人乃是太后赐下。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糊弄过去。若是处置不当,便是对老祖宗不敬。
“倒是何人,还不快说!”只要她一句话,背后何人屡屡布下杀机,她便能稳稳揪出来一并清算。那头人既已死,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主子,人却是晕了。”冯嬷嬷扭了朱檀发辫提了她起来,方才发现这不吭声的居然在这当口昏厥过去。
“看住她。”神色极差,赫连敏敏带着人拂袖往苏蔺柔院子里疾行。也不知那被殿下禁足的,到是犯了何事。在她院子里出了此等大事,苏氏出来,却是难上加难。
夜里风大,急匆匆带人过来,虽抱了手炉,拢了兜帽,依旧叫人觉得浑身浸在冰凌子里,怎么也暖不起来。
一行人赶到苏蔺柔住的芳华苑,门竟死死关着,还得她院子里婆子亲去拍门。这规矩是越发混账。
“来了,来了,大半夜里的……”抱怨声卡在喉头,瘦瘦高高的粗使婆子吓得即刻收声。
“挡着作甚,还不让开。”一把将起拨弄开去,冯嬷嬷当先扶了赫连敏敏进门。
“后院里那个何时落的水?”脚下不停,赫连敏敏冷声质问。
那粗使婆子还吱呀关着大门儿,根本不晓问的是她。
“皇子妃问话,胆儿肥了!还不赶紧着老实说来。”
被人指着鼻尖,这才回过了神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扯着嗓子连连叫冤。
“回,回皇子府的话,这院里好好儿的,没,没听说有人落水。”就是因了方才那句莫名其妙的问话,才叫她反应不及,被主子责罚。
“你说没人落水!”冯嬷嬷双眼鼓得铜铃似的,和骤然停步的赫连敏敏一并死死转头盯在她身上,眼里除了震惊,还有浓浓不可置信。
第三二七章 心计
“园子里一直很安静,若不是您一行过来,这会儿还是半点动静都无的。”婆子不敢撒谎,便是有一说一。连话里不恭敬,也顾及不上。
这会儿明知中计,赶回去也是晚了。
赫连敏敏身子晃了晃,心火难消,懊恼不甘。人被冯嬷嬷急急扶住,好在还知需两头兼顾。“再叫人去探探,总得知晓这边的的确确是稳妥的。”捏了捏眉心,语气疲惫,“回吧。禅若苑那边儿,还不知乱成如何模样。”
朱檀侧躺在地上,眼眸圆睁死不瞑目。整个人蜷缩着,双手死死扣住颈脖。不远处门外,廊柱下亦躺着个头破血流的丫头,脑门儿上破了好大个洞,身子底下光洁石板上已然侵染出一滩血红。却是那给柳青报信的丫头……
这番惨烈一幕,直直映入赫连敏敏眼底,只叫她脚步一顿,定定立在台阶下面,久久不发一语。
诡异的是,绛紫轩中,万靖雯也是一脸恨毒,不见丝毫得手的欣喜。
“主子,珠儿送了朱檀上路。自个儿,也跟着去了。”朱锦垂着头,大气不敢出,连回话都是小心翼翼。珠儿这丫头不一般,是主子历来亲厚之人。虽不知缘由,却明白这会儿主子心里定然也是不好过的。
“那女人将她如何了?”血债,自此再添一笔。上辈子唯一的牵绊,也这么被人从心里一把拽了出来,带着骨血,丝丝痛进肉里。
“交给了大管事,说是要扔乱葬岗上,叫豺狼叼了去给畜生饱腹。”朱锦话里带了哆嗦,这是真的怕了。赫连正妃,也不是个宽厚大度的。人都死了,也下得去狠手,这是非得要叫那两人当了孤魂野鬼才能消气。
心里剧痛,万靖雯压着心窝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出去。”她这会儿不耐烦见任何人。那个上辈子唯一全心护着她母子的丫头,竟是落得如此下场。被赫连敏敏逼迫至此,她只能为求自保,推了那丫头出去抵命。
“呵呵呵呵,”沉沉扶案而笑,万靖雯眼里隐隐有泪。这一世,过得竟比上辈子还不如了。连个丫鬟也没能保住。这还没有入宫,放在赫连敏敏身畔棋子已是一个不剩,被全部拔除了去。那恶毒女人,凭的什么如此这般三番四次侥幸得保!
碧兰死了,朱檀死了,连珠儿,她特意没叫她露头,本是隐藏得极好,也不得不先送她下去。除了赫连敏敏,丹若苑那女人,最是尤其可恨!
若不是宗政霖怜惜那贱人,怎会一心保全赫连氏与她寻医问药。倘若没有这一遭,赫连敏敏又怎会知晓身子状况,私下里瞒着人服药。她也不用遣人去探看,败露了行迹!
是极,碧兰那回也是因她生事!万靖雯脑子里只疯狂浮现“慕夕瑶”三字,不过刹那,已将赫连敏敏压了下去。没这个天杀的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女人,就凭赫连敏敏,她早已大仇得报。
只能先除慕氏,才能叫赫连敏敏那毒妇生不如死。不过一瞬间,万靖雯自觉拨云见日,终于抓住事情要害。有那贱女人在的一日,她的敌人,就得多上宗政霖这个无论如何,万靖雯也没本事算计得过的。
皇子府里一夜两条人命,在盛京,不过水花都未溅起一滴,便迅速被各处暗流扑打得消散湮灭。唯有一人,紧紧抓住这事儿,已是在房里琢磨了整整一个晌午。
自打从宗政涵那儿听了那男人不放在眼中,只认定是女人家寻常争斗的这出热闹,赫连葳蕤便如当头一棒被人敲醒,大喜过望瞧出了另一番可能。
六皇子府后宅,极不安稳,有人欲置赫连敏敏于死地,且是狠她入骨!
本就好使的脑袋这么一转,前后梳理,赫连葳蕤终于摸清了这诸多事情中隐隐存在的牵连。这般一提溜,先前还搅成麻团儿似的线头,便犹如遇上抹了头油的梳篦,轻轻一划拉,根根分明,件件喜人。
真是没想到啊,六殿下后院之中,竟深埋了这么个女人。除了慕氏,这女人比之赫连敏敏却是胜出太多。上一回被赫连敏敏带累,赫连家已查处此人跟两晋有勾连。亦即使说,这么个人,可用之处大矣!
同样是呵呵低沉浅笑,赫连葳蕤比万靖雯,竟是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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