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倒是有个主意。老祖宗您听听,得用不得用。”
众人只见慕良娣掩着嘴角,附耳在太后跟前嘀咕几句。那双露在外头的眼珠子晶亮晶亮,滴溜溜转个不停。眼里满满都是笑意,居然一点儿不介怀。对太后叫她分宠这事儿竟还帮着出谋划策?
片刻过后,金太后和颜悦色拍拍她胳膊。转头冲着淑妃,语重心长夸了慕氏一句“当真孝顺。”
之后的事儿,却叫众人再是摸不着头脑。
话头骤然就扯上了宫里匠人新打的头面,又说尚衣局里头哪件衣裳裁得尤其好看。末了,众人告退时候,太后竟又拉了苏氏留下。
与苏蔺柔错身那会儿,慕夕瑶被她眼中惊慌愤恨刺得背心寒了寒。
这女人被万靖雯卖了,逮着谁都疯狗似的。以为她在太后跟前说她苏蔺柔坏话?也难怪,被刺激得狠了,神志不清,她也就大度宽容。待会儿回去,这女人得赶着带了礼往她慧仪宫里巴巴道谢!
跟着淑妃一并过来,这会儿回去却是先与淑妃娘娘道过别,由太子妃领着往东宫回去。
赫连敏敏冷冷瞥她一眼,捉摸不透这女人如何就哄得太后高兴,又对苏氏落井下石。这会儿恐怕无人心里不念叨着良娣慕氏是个狡猾的,且心狠手辣。
躲在人后,远远避着赫连敏敏的万靖雯,本还在欣喜今儿总算是入了太后眼里。日后再加把劲儿,有这后宫第一人提携,就不怕宗政霖顶着“不孝”的罪名,依旧只往慧仪宫去。
“主子,良娣像是在看您。”覃嬷嬷见自家宝林垂首想着心事儿,没发觉慕氏打量过来,赶紧出声提醒一二。
万靖雯闻言,眼底厉色乍放即收。这是在奉安宫里风头太过,招来那女人嫉恨?抬眸望去,却见慕夕瑶笑颜如花,冲她微微颔首,十分有礼。
只那眼里意味,为何明明看着是暖暖笑意,却无端叫她心惊肉跳……
慧仪宫中,慕夕瑶一脚跨进正院,眼眸倏然圆睁。盯着园子里长身玉立,俯身修剪玉带兰枝叶的男人,小脸上全是震惊。
“殿下,今儿您这般早便办完了差事?”望望日头,此时也才巳时过半。
见小女人站在门口傻气盯着他看,一身鹅黄色裙衫,梳着飞仙髻。手上抱着三支带着露水,半开的娃娃莲。那样子,粉嫩嫩煞是招人。
凤目沉沉打量她两眼,直看得那女人不自在扭了扭身子,宗政霖方起身朝她招手。“呆立着作甚,还不过来。”
大白天的您那眼神儿,也不怕叫底下人笑话。将莲花塞蕙兰手里,特意吩咐屋里插两支,再送一支去太子爷书房。
宗政霖目光落在那花儿上,见是素净纯白,也就未曾阻拦。比起上回那盆千日红,太子殿下觉得,慕良娣有所长进。
他二人一处时候,身旁伺候之人自是有眼色,远远避了开去。牵了她手,将人带到园子当中,抱着人择个玉石墩子随意坐下。
“受委屈了?”抚着她眉眼,宗政霖视线落在她脸颊。这小东西,也不知如何养成,竟是处处娇嫩。凑近去亲吻她瓷白细腻的面庞,碰着比豆腐还水嫩,隐隐带着香气。便又张嘴轻咬了咬。
这般快就得了消息?被男人搂着腰身,慕夕瑶眼眸一亮。原是他因她担扰,特意回来看看。
有人心疼,慕妖女更是消停不下来。环住他脖子,自个儿贴上去蹭蹭他下巴,娇滴滴开始告状。
绘声绘色将奉安宫里各人表现描述一番。跟宗政霖自己所得密保相差无几。这女人自来在正经事上老实,添油加醋极少。不过她念得最多,还是“妾心里紧张”“妾那时候怕得紧”“妾就想着还有您”“您会心疼妾的吧?”
太子爷怀里抱着这精怪的,被她娇嗲嗲告状和紧贴着不规矩磨蹭惹得心下软和。这么个东西,外间飞扬跋扈,当他跟前却是整个一可怜包包样。
摸着她发顶,宗政霖听完她跟太后出的主意,剑眉高挑,嘴角不觉就露了笑意。“娇娇有甚委屈?孤怎么听着都是旁人为你算计。”
立马就炸了毛。小牙口咬上他侧颈,嘴里喋喋不休。“若不是妾自个儿本事,这会儿太子爷您还见得着人?怕是早被那起子坏心眼儿的撕来吃啰。”他是唐僧肉,宫里女人见着他,那是飞蛾扑火。她的肉虽然滋味不好,可偏偏人人都盼着她剁碎了喂狗。
吃啰?凤眸里神色变幻,太子爷眼底戾气可辨。小女人滋味,他自当独自享用。后宫里女人欲图分食……垂眸盯着胸前这乖巧柔顺的。
极好,但凡她伸出利爪,他哪回都爱看。
第三八三章 凶兆
两月过去,东宫后院情势大变。良娣苏氏与宝林万氏昨日傍晚,竟是先后被太后发落,两人正禁足宫中,三月后方能解除禁令。禁足之外,宝林万氏品阶降一等,贬做太子才人。
太子妃出了口怨气,人逢喜事,晚间用饭竟是多盛了一碗。慕氏手段当真了得,若说这事儿与她无干,赫连敏敏如何也不信。
长信宫中张氏得了这消息,盯着碗里青笋,怔怔出神许久。
至于慧仪宫中那位,与往常一般无二,悠闲和乐过着舒心日子。太子殿下照例每月往慧仪宫中安置五六回,旁的宫里,除却偶尔去太子妃玉照宫中坐坐,余下地方,皆半步不曾踏足。
今儿又是十五,本该在太子妃宫中安歇之人,正赫然压在慕夕瑶身上放肆动作。
月上中天,却是三更将至。帷帐里骤然一声畅快闷吼,宗政霖伏在身下女人后腰处,嘴里怒斥着“该死”,手掌却在她雪肌嫩肤上流连不去。
这女人花样百出,迫得他提早鸣金收兵,极是不甘。
慕夕瑶软软趴在榻上,微张着小嘴儿,再无力气与他顶撞。这时候训她混账,舒爽时候不知谁人一声声唤着“娇娇”“妖精”。
许久过后,宗政霖平复气息,撑着手臂将她翻转过身。这发现这女人竟微嘟着嘴儿,丢下他一人沉沉入梦。
随手扯过榻上里衣,替她稍事打理,便抱着人,缓缓闭了眼。
她之手脚,比他预想,动得还要妥当利落。抚过她背心,男人闭着的眼眸动了动。万氏……
“定然是她,是她在盆景上动了手脚。否则好好的榕树,怎就凭白枯黄了枝叶,最后更是片叶不留!”永安宫中,万靖雯命哑姑灭了烛台,独自一人抱着锦被,状似疯癫。
“你该当知晓,太后允了你将苏氏进奉的榕树,好生侍养这事儿必不简单。她当日能进言,让你能够自由出入东宫前院侍养盆景,面上是为方便你接近殿下,可实则你又见过殿下几面?”
“罢了,你斗不过她。那女人太过厉害,比前世宫中哪个都招惹不得。再这般闹腾下去,怕是连才人位份也保不住。”
“不是,绝非如此。是命!是命数在做乱。”缩在榻上的女人十指交握,团在嘴角神神叨叨。“不是已然安排妥当。待得那女人出宫开府……之后一切拨乱反正,慕氏便再成不了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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