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胆气十足且倨傲难驯,方不负他对她期待。
“睡吧。”拍拍她背脊,将人拢在怀里,径自闭了眼。
慕夕瑶眼角抽抽,看着一晚上自说自话的男人,恨不能踹他下床。为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事情,值当他特意将她唤醒?
忿忿嘀咕几句,扭着小身子钻进他怀里。人是嫌弃了,好歹怀抱不错。不能与自个儿享乐过不去。
不到片刻,慕妖女搂着皇帝腰身,面容恬静,已然入睡。
本还闭目的男人倏然睁开眼眸,看她这般没心没肺,万事扰她不得的性情,宗政霖抱着她,使得两人贴合更紧密些。
当初择正妃时候,他非是全然没想到扬州那道身影。幼时未央那句戏言,他从未忘记过。
奈何心底总是冥冥觉着,若是迎未央进门,有着个与他有旧的人在,她该是不痛快的。名分上已是差了一截,再是情分上不及,这女人恐怕连尝试与他亲近都懒得用心。
打破慕夕瑶自个儿套的乌龟壳何其不易,宗政霖没打算叫她临阵退缩。
更何况,赫连章的确可堪造就,加上赫连家摆在明面上的势力,大可为他掩人耳目,两相权衡之下,迎娶赫连敏敏更为明智。
未央那句“长大后嫁了六哥做皇子妃”,即便他明了她心意,终究没能在小女人和江山大业两重野望之下,动摇他决心。
搂着她身子的手臂些微收紧。他宗政霖此生仅有一次言而无信,便是只一半因了她,也得叫她乖乖偿还了来。
辜负未央,他自当加倍补偿便是。
“笨女人。”选秀时为她动的手脚,甄选正妃时为她摒弃幼时承诺,小妖精通通不知情。这么个不省心的,怎还偏就当宝似的捧着。
建安帝再三琢磨不透,只静静闭眼,嗅着她身上馨甜香气,宁静入梦。
早间起身看她抱着锦被,犹自不老实往床沿边磨蹭。自个儿坐起更衣,无人服侍的皇帝皱了皱眉,将小东西挪得更里边儿些,复又替她掖好被角。
放才躬身去套朝靴,不料却被身后女人一脚踹得险些失了稳重。宗政霖倏然回转,恰好撞见慕夕瑶被自个儿惊天一脚所惊醒,怔愕看着他出神。
“皇,皇上。臣妾腿抽筋儿,绝非有意冒犯您龙屁股。”
“放肆!”万岁爷恼羞成怒,自小到大,就今日有人敢当他面提“龙屁股”。这般不体面,小东西混账至极。
被半抱起身,堵着唇舌好一通收拾,慕妖精嘤咛呜咽,泫然欲泣。
老虎屁股摸不得,她背运的,居然踢了真龙屁股。好在这是个色令智昏的昏君,没要砍她脑袋的意思。
赶紧逢迎着任由他攻城伐地,前所未有温顺乖巧。
总算吻着人过了过干瘾,被旷了一月的皇帝嗓音有些黯哑。“此事休要提起。”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慕妖女比皇帝还介怀。此事揭过,他总该不会再与她清算。
朝堂之上,历来严肃端正之人,鲜少在一班大臣启奏政事之际走了神。小妖精抱着锦被,顶着毛茸茸的脑袋,眼神迷迷糊糊,既是委屈,又是可怜。词不达意向他讨饶,那宝气样子,皇帝不觉便露了笑意。
顾长德乃建安帝近侍,最先发觉今儿个当今神情有异。顾公公仔细一琢磨,是极,自打圣上出了毓秀宫,便是精神抖擞,走路都猎猎带风。
不知贵主子又使了何种手段讨皇上欢心。任顾长德再是能耐,也想不到建安帝生受贵妃娘娘一脚,渐渐还品出了其中意味。
小女人半点没惧怕他尊崇身份,这点于宗政霖而言每每念及总觉十分可贵。
作为帝王,权势他贪恋,女人,也需对他尽心。仰慕他天下权势理所应当,却决不允眼里只容得下富贵荣华,忽略他本身。
如此矛盾且性情孤傲,用慕妖女原话,大boss“明骚暗贱”,难伺候得紧。
宗政霖这头于勤政殿上分心他顾,被他记挂的女人,仍旧在毓秀宫中赖着不起。
“再躺一刻钟。”没个做主子的样子,只叫墨兰无声叹气。
“皇上离去前吩咐,万不可耽搁用饭。还请娘娘顾念着小主子,您身子受得,小主子总不能跟着受亏待。”
慕夕瑶理屈,方才不情愿坐起身来,便见赵嬷嬷跨进门来,面上带着凝重。
“娘娘,昨夜里皇上允了郡主暂居东边儿那座封了许久的未央宫。今早顾公公便遣人去内务府做了妥善打点。看那架势,不像是停留几日功夫。”
“嗯。”淡淡一声应话,慕夕瑶平展手臂任由蕙兰替她更衣。“住着便住着,索性离得远,且看她接下来是何举动。”
赵嬷嬷眼神怪异瞅她一眼,这位当真是巍然不动,信心十足。
“接下来,郡主人已至毓秀宫门外。只说恳请您一见。”
第四二九章 按耐
“不见。”
捋着丝鬓发,慕夕瑶眸光流转,汲上绣鞋站起身来。上回一个唐慧茹已是叫她烦不胜烦。再来个比唐慧茹更麻烦的女人,她便是有空闲,也该花在boss跟儿子身上。
“娘娘您就不先瞧瞧人?”都说贵主子识人功夫了得。郡主人已在门外,何不顺带端看端看。
“本宫何等身份,岂是她说见便见的。”撩撩鬓发,张扬跋扈之态盛极。“哪日闲得没趣儿,再招她进宫说话不迟。”
……
赵嬷嬷与墨兰相顾愕然。娘娘这般行径,明明与她身份极是符合,为何却叫人觉得浑身都别扭。
是了,一来主子这些年少有遇上不开眼的找上门来。二来,却是宫里盛传未央郡主来头不一般。昨晚连圣驾都敢拦下,还叫她得了手。这会儿在主子口中,不过一寻常女子。只凭份位,合该被她呼来唤去。
“不见?”郡主身旁大丫鬟瞠目结舌。一行人眼睁睁看着毓秀宫中管事嬷嬷转身离去,无不讶然之极。
未央郡主收起笑颜,稳稳坐在暖轿上,透过软帐望向毓秀宫中,静默沉思。
连个托词也懒得去寻,这是明明白白告诉她,这位圣宠隆重的贵妃娘娘,分明未将她看在眼里。
慕氏,好生骄傲的性子。
“回宫。”
“主子,未央郡主被贵主子拒之门外,灰头土脸折了回去。”陈嬷嬷也没料到那位如此硬气,不讲丝毫情面。
西太后跪坐蒲团之上,闭着眼眸纹丝不动。小半时辰过后,方才扶着陈嬷嬷手臂站起身来。“那丫头也不是个能忍气受的。但且瞧着,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初进宫那会儿还被宗政莹欺辱,之后为何大半年功夫便能哄得老祖宗垂怜,又得宗政蓉庇护,之后更是莫名亲近老六,其中变化,西太后俱是看在眼底。
那丫头不蠢,反倒很有心计。
“怎么,才进宫便碰了壁?”收拾妥当未央宫中,长公主一身华服,面容比身旁女子出色太多。两人同处一室,十分诡异的,看在旁人眼中,竟是样貌寻常的郡主更打眼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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