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闲凉_时镜【完结】(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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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看前面,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七个人。

  其中六位都算是老人家,大多白了头发和胡子,看上去有的严肃,有的和善。独独剩下来的那个,看上去格外年轻,而且格外好看。

  薛迟眨了眨眼,看了半天,一下就想起来了。

  听人说过,今天收学生的都是几位大儒,老头子,但只有太师府那一位顾大公子例外。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就是那个给他娘亲送洪庐剑的人。

  原来……

  他长这样啊!

  其他人都站着行礼,独独薛迟一个还坐在位置上,看着前方没反应过来,更没有起身来行礼。

  但他个子本来就矮,这里人多,也没人注意到他。

  几位先生都摆了摆手。

  计之隐笑起来:“大家今日能来,想必都潜心向学,我等不过都是这天下求索之人,还请不必多礼。第二轮三道题目的答卷,我们几人业已阅看。大家已经等了有许久,老家伙我也就不卖关子了——孟济,你来吧。”

  众人起身,听见计之隐这一番话,立刻就紧张了起来,连忙朝孟济看去。

  孟济就在旁边,手持着一封折子。

  听见计之隐发话,他便上前了一步,面上带笑,道:“诸位应该已经猜到,考试乃是分题取录。每一题都是不同的先生们出的,所以只要某一题对了,便会被出那一题的先生选中。此次考试,三道题目,共录得五人。”

  只有五个!

  众人一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都忍不住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只觉得五个实在也太少了。

  想也知道,有的先生势必没有从答卷之中挑选到满意的学生。

  下面的反应,各不相同。

  但孟济没有去看,只是将手中的折子一展,看着上面的名字和对应的题目,便开始唱名。

  “第三题,刘、张、朱三位先生出,选三人。第一人,周淳,刘老先生所录——”

  “晚生拜谢先生!”

  第一个被念到名字的,是个身穿白衣的文士,看着年已而立,却依旧露出了惊喜和振奋的神情,连忙躬身向着站在上方的刘老先生拜下。

  以后,这就是他的“先生”了。

  孟济等他起身后,才往后念到:“第二人,王怀,张老先生所录。”

  “王怀拜谢先生!”

  “第三人,秦克庄,朱老先生所录。”

  “晚生拜谢朱老先生。”

  “第二题,乔、贺两位先生出,录一人:石以直,贺老先生所录。”

  “以直拜谢贺先生!”

  但凡被念到名字,那人必定出列,或者激动,或者欣喜,或者感激,都要躬身朝着上面录了他们的先生们行礼。

  但一共也就五个人。

  眨眼这已经念完了四个,可就剩下最后一个了!

  没被念到名字的人,这时候心里都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竟然有点喘不过气来。

  因为,直到孟济念完第二题的出题人,他们才惊恐地发现:

  一共七位先生,现在已经出现了五位。

  没有出现过的,只有两人。

  一个是几位大儒中,声望最高的襄阳学府计之隐,一个是事实上拥有最大能量的太师府大公子顾觉非!

  而尚未公布的题目,只有第一题……

  论议和。

  那一道让他们望而却步的题目,那一道让他们倍感棘手的题目,那一道让他们顾左右而言他、甚至敷衍了事的题目!

  完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一刻,剩下那二十多个人,几乎齐齐地心里一沉,原本满怀的希望顿时变得如同游丝一般细弱。

  仅有少数几个觉得自己答得还算“巧妙”的人,还紧张地盯着孟济。

  偏偏这时候,孟济这时候就好像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样,竟在念完第四个名字之后,停顿了好久。

  众人的心,顿时就悬得老高老高。

  二十几双眼睛,都盯在了孟济的身上。

  但孟济只是将眼抬起来,看了前方这许许多多张面孔一圈,目光在角落里趴在某张书案的身影上一掠而过,才镇定地将后文念出。

  “第一题,计老先生与顾大公子出。”

  “选一人:薛迟。”

  “计老先生与顾大公子——同录!”

  什、什么?!

  孟济此言一出,整个内堂里的人都惊呆了,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听见了什么!

  第一题居然录了薛迟?

  大将军府那个五岁的小破孩、小霸王?

  而且还是计之隐与顾觉非一起录……

  同时被两个先生看中,而且还是所有先生里最好、最有能量的两个?!

  这……

  这怎么可能?

  内堂里几乎理解就“热闹”了一声,甚至有人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出来:“这到底在搞什么……”

  当然,也有不少人朝着薛迟看去,全是异样的眼神。

  可天才知道,这会儿被这消息劈得最蒙的就是他了!

  在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个刹那,他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等到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回头来看他了,他才知道自己不是幻听,一时连头皮都炸了起来,傻傻地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我、我?!”

  薛迟这神态,还有之内堂中其他人的反应,都被上首的大儒们看在眼底。

  顿时,就有人皱了眉头。

  计之隐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看着这些人,一双通达的眼底,只有一种阅遍沧桑的了然。

  他们初时虽然出去游玩,但回来之后也曾与顾觉非一道,将第一题的答卷大致扫看过了一遍。

  顾觉非这一题出得的确争议。

  可这些人也不看看,他们答的都是什么狗屁!

  如今还有脸喧哗?

  计之隐本就德高望重,门生遍朝野,根本都不怕得罪人,当下便毫不客气地开了口:“第一题的题目乃是我与让先一道出的,答卷也是我与让先一道阅看过的。如今录了个五岁稚龄孩童,好像你等都不大服气!”

  “……”

  堂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计之隐声音更冷,这才续道:“若有哪一位高学之士心有不服,想要赐教,但请带上你的答卷,来找咱们理论个清楚!”

  方才的安静,立刻变成了死寂。

  一时间,竟无一人敢上前,更无一人敢直视计之隐那一双洞察世事的眼,光是想到他那一句“带上你的答卷”,便已经是满怀的羞愧与心虚了。

  他们答了什么,他们自己能不清楚吗?

  个个都是想要踏进官场的,步步小心,根本不敢真正写什么,顾左右而言他的比比皆是。

  薛迟固然是个小孩。

  可也许正因为年纪小,人情世故都不通,加之出身将军府,敢写,说不准还真写出一番见解来。

  否则,怎会同时得了计之隐与顾觉非二人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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