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闲凉_时镜【完结】(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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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锦惜从外面走廊上来,一路顺着楼梯上二楼书房时,他正拿着边关匈奴那边来的最新奏报要往屋里去。

  可一听见背后脚步声,他便顿了一下。

  回头一看,果真是陆锦惜,一时讶然:“夫人?”

  陆锦惜提着裙角上了楼,脚步倒是没停,一面走一面道:“大公子在里面?”

  “在,正跟季大人说话呢。”虽不明白她脸上这微妙的凝重神情从何而来,可孟济下意识地觉得不那么简单,又道,“方才大公子还问您去哪里了呢。”

  陆锦惜点了点头,便靠近了书房。

  里面人果然在说话。

  在这小筑里,顾觉非跟人谈什么都是不避讳的,里里外外尽是可信任之人,所以声音也能听得清楚。

  “此次加官,怕也是到皇上的极限了。虽说是树大根深,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顾大人将来一言一行,怕还是要小心为上。”

  “季大人放心,我心里也有数。”

  “下官猜您心底也知道的,只是到底放心不下。说来匈奴那边的情况也着实让人忧心……”

  “叩叩叩。”

  因里头有季恒在,陆锦惜便没直接走进去,而是轻轻叩了叩虚掩着只留出了一条缝的房门。

  这一下,里面交谈的声音一下停了。

  接着有茶盏放下的声音。

  陆锦惜听到里面有人起身,是季恒,直接就向顾觉非笑道:“该说的也说了,下官便不再叨扰您了,告辞。”

  说完,脚步声响起。

  没片刻,那门便开了。

  昔年在将军府内见过的薛廷之先生季恒从门内走了出来,见了门外站着的陆锦惜也没有半点惊讶,只笑着略一欠身:“见过夫人。”

  “季大人慢走。”

  陆锦惜同样不惊讶,不管是对他颇有眼色的举动,还是对方对她自然的态度,只微微一笑,同他道别。

  季恒是三年前考中的榜眼,如今主要供职在翰林院,但因才学出众,颇有想法,所以被萧彻点了南书房行走。

  这就算成为皇帝的智囊了。

  若运气好能力够,将来入主内阁,与此刻的顾觉非一般官拜大学士也不在话下。

  只是他今天没穿官服,就简简单单一身藏青色的棉布袍,像是个普通人一般。

  从楼上下去时,只能瞧见右边那袖子空荡荡地晃着。

  陆锦惜站在上头看着,也恍惚了一下,平白想起方才的薛廷之,以及之后老太师那异样的表现……

  “回来了?”

  头顶上极近处传来了一道带着些许暖意的声音,接着一双手伸过来,便从后面将她揽入了怀中,慵慵懒懒地笑着。

  “什么时候你连季恒都看了?他有我好看吗?”

  陆锦惜回过神来,收回了目光,在他狭窄的怀中转身,笑起来:“别看季大人身残有缺,可真论面相也是万里挑一的一表人才,俊朗秀逸,当然算是好看的。”

  只不过,的确没有她眼前这个男人好看罢了。

  一身石青色的朝服还未来得及换下,层层云纹堆叠,好似祥云铺满天空;针脚密密刺着的仙鹤在这厚重的底色上展翅欲飞。

  竟是在一片威严压抑中,穿出了一身仙气。

  三年多的朝堂沉浮,风雨历练,让本就沉稳的他更为圆熟。

  时光雕琢了他的面容,打磨了他的棱角,沉淀了他的气质,没有让他添上半道皱纹,也不曾使这一身的华光泯然于众人。

  无论他站在那里,都会吸引人的目光。

  只是比原来更温润,更威重,俨然已有权柄在握的气定神闲与处变不惊。

  听得陆锦惜这般一本正经的夸奖,他面上也没露出半点生气或者吃醋的神情,只同样一本正经地琢磨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这大学士新封,不如明日一早就向萧彻弹劾季恒好了。夫人以为如何?”

  他说“夫人”两字的时候,那尾音便渐渐扬了起来。

  像是琴弦的尾音。

  带着一点醇酒般醉人的腔调,勾得人心尖颤颤。

  陆锦惜也不知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学会了用这样的声音来叫她,只是每次听了这“夫人”二字,便觉得耳朵都被柔软的棉花填满,人都要随着他声音飘起来。

  一时便没好气睨他。

  “我看你属的怕不是狗,得是醋缸才合适!”

  第167章 大风将起

  醋缸?

  顾觉非听了,稍微琢磨了片刻,却是半点都没拒绝这个新冠上头的称号,只是轻轻地握了握她有些凉的手,面上还在微笑。

  “谁让我的夫人这样好,不仅惹人觊觎,还总觊觎别人呢?”

  “……”

  只这么一句,彻底将陆锦惜要说的话全部堵住了。

  她抬起头来只能看见顾觉非那噙着几许似笑非笑的眼神,平平和和的,又似蕴蓄着一点深意。

  得。

  早年做的孽啊。

  她一时无奈:“早就不该在你面前露出点本性,就一个把柄被你翻来覆去挤兑了三年多……”

  当然是指的陆锦惜当年只想睡他不想嫁他的事情了。

  顾觉非对某些事宽宏大量,可某些事嘛……

  小肚鸡肠。

  只不过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偶尔的小肚鸡肠并不会引起什么矛盾,相反这是有滋有味的日子里一种无伤大雅且颇有情趣的调剂。

  顾觉非不会真的觉得陆锦惜会对季恒产生什么非分之想,陆锦惜也不会真的觉得顾觉非会因为这些许小事就去弹劾季恒。

  两人相互忘了片刻。

  紧接着,话茬儿便被扔下了。

  顾觉非修长的、沾着点书墨气的手掌,捂了捂她凉凉的手指尖,又朝外面看了一眼,两道有锋的长眉微微蹙了起来:“又去了盛隆昌?可怎么这时才回来?下雪不冷化雪冷,张大夫的话,你又忘了……”

  “对完了账后,想着也抵近年关了,所以想给薛迟几个添置点东西,便又去琉璃厂附近走了走,遇到点事儿,略耽搁了一下。”

  陆锦惜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的行程。

  只是在提到“遇到点事儿”的时候,眉心也拧了些许。

  顾觉非一眼就看见了,猜她是有话要说。

  三年半的相处,让他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但此刻他也不问,只是拉着她的手,将她外面罩着的坎肩解了下来,递给了一侧的风铃,又吩咐道:“去把热着的汤药端上来吧。”

  “是。”

  风铃接过了坎肩,便熟门熟路地走了下去,看那方向是去小厨房了。

  陆锦惜则同顾觉非一道走进了书房。

  随着这些年他官位的晋升,这书房里与朝堂相关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包括一些没用过的空白奏折,来自各省份的奏报,官服通行的邸报,甚至于一些大臣的奏折……

  边角上还多置了几张桌案,摆着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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