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闲凉_时镜【完结】(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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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倒没出什么。

  那造访太师府、拜会老太师的神秘客人,仅坐了小半个时辰便告辞离开。顾承谦也没什么异样,只让人将棋盘收了,又用过了晚饭,便与往常一般,进了自己的书房。

  陆锦惜听了下面人报上来的这些消息,心是放下来不少,只是孟济那边来人回,宫中正在戒严,别说是太师府的人,就是永宁长公主府的人都进不去,所以消息也没递出去。

  她只好让人先撤回来,干脆等顾觉非回府再说。

  但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朝野上下都是一片的震动,下午时候百官便已经入朝,怕是要与薛况刚还朝那一日一般,在宫里待上一整夜了。

  全程戒严的情况下,消息也难传递。

  陆锦惜既不知道保定那边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宫里是什么情况,只能在入夜之后先躺床上睡了。

  可一闭上眼睛,白日里那一切的一切又在脑海里自动地铺开,她灵敏的思维甚至为她整理出了一切模糊的、尚存疑点之处。

  薛况的讨逆檄文,几分真几分假?

  永宁长公主从头到尾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若皇室戕害薛氏,那她与她的驸马薛还之间,又是怎样的关系?

  七皇子乃是先皇后卫嫱的嫡子,卫太傅身为辅臣,又是卫嫱的兄长,是否真的参与了这一场宫变?在这一场宫变中,他又到底处于什么立场?

  还有,便是老太师。

  在看檄文的时候,他整个人表现得万分平静,让人难以窥见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也就无从得知这檄文里有关于他的细节到底是真是假。

  若是真,他为什么要参与这一场宫变?又为什么要挑断萧廷之的脚筋,而不是简单利落地杀掉……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甚至时隔十数年,当初病弱的皇子已然丰神俊朗,尽管在翰林院中接触其余老臣甚少,可也没有旁人怀疑他的身份。

  那么——

  在当日的长街上,老太师到底凭借什么认出了他,且起了怀疑?

  一重谜团接着一重谜团,到最后全都纠缠到了一起,涨得陆锦惜脑袋发疼,在柔软暖和的床榻上辗转反侧,竟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她想到了棋谱。

  这一时间忽然就有了些想法,也不叫人,自己披衣起身掌了灯,便将放在另一头方几上的匣子打开来。

  里头放着的便是前些日顾承谦派人送来的棋谱。

  一本叠着一本,一卷重着一卷。

  她坐下来,一本一本将它们从匣子里捡出来,飞快地翻看着:棋谱,棋谱,还是棋谱……

  不看棋谱,单单翻阅的速度是很快的。

  没一会儿,面上那一摞装订成册的棋谱都已经被翻完了,下面都是一幅一幅的卷轴。

  陆锦惜同样拿了起来,解开捆绑的细绳,一卷一卷看。

  前面两卷依旧是棋谱。

  她眉心已不由得拧了起来,莫名生出几分焦躁。

  可等到将那第三支卷轴拿起来的瞬间,那种不对劲的手感,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外表看上去,这就是一封普通的卷轴,可看着却要比别的卷轴更厚实一些,隔着卷轴颇为坚韧的纸页摸上去,只觉得内里竟有些软。

  就像里面贴着一层绢帛似的。

  陆锦惜的呼吸不由为之一屏,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找到了,便将这卷轴捧出来放在了桌上。

  绑着的细绳一解,她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里头哪里是什么棋谱,赫然是一封贴藏于内的陈旧圣旨!

  起头那“奉天承运皇帝”六个字像是一场风暴,霎时将她整个人席卷,比起白日里那一张檄文,更狂猛,更凶悍!

  因为,这竟是昔年先皇传位于七皇子的遗诏!

  只是还不等陆锦惜平复心绪细看,远远地竟听见府里面传来了一声惊惧的呼喊,紧接着便是一片哭号的混乱。

  “砰”地一声,素来沉稳风铃急急推门进来。

  那一张小脸上煞白,两眼里酝满了惊慌的泪水,仓惶地朝她哭道:“夫人,老太师,老太师他——”

  第200章 终难解

  一盏盏幽明的宫灯, 伫立在冷风里。

  从白到昼在皇宫里煎熬了整整有一天的大臣们, 直到这时候才各自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拖着疲惫的身躯, 带着满心的忧虑,从南书房退了出去。

  顾觉非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骤然之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且谋反的还是在百姓之中有甚高威望的大将军薛况,一有民心,二有能力, 真犯上作乱起来绝对会成为皇室心腹大患。

  保定距离京城实在是太近了。

  面对着几乎就在眼皮子底下的威胁,谁又能坐得住?所以皇帝留了他下来, 多问了几句。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萧彻从下午略用过一些膳食后回来, 整个人便有些心神不宁。

  顾觉非曾是萧彻伴读,对他也算了解。

  薛况那檄文上面所写的“无能”或许有些言过其实, 但绝非是空穴来风:如今在皇位上的这一位皇帝,在各方面都普普通通,既没有什么大错,也没有什么能力。

  但檄文之中提到的其他事情……

  人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下来,入目所见这九重宫禁都幽暗的一片, 掩不住仓皇的宫人们在廊下立着, 竟好似那飘荡在风雨中的浮萍。

  顾觉非的眉头悄然皱了起来。

  夜已经很深,比起在皇宫里商讨如何应对薛况谋反这件事,他更在意如今太师府里是什么情况。

  毕竟薛况在檄文里提到的字字句句,尤其是与老太师有关的字字句句, 便是他看了都有一种心底发冷的感觉,曾万般信任于他的顾承谦,又该是何等心情?

  至于真假,现在是追究不了的。

  一则萧彻在位,皇家秘辛不好打探;二则双方各执一词,皇家到底有没有戕害薛氏,谁也说不清。

  但薛况这一份檄文用心险恶是毋庸置疑的。

  当年的水患旱灾虽非因薛况而起,可国库无银,赈济方面自然艰难;萧彻调度固然一塌糊涂,可归根结底是因边关养战,国库损耗严重。

  至于当年他是被自己污蔑一事,就更是胡说八道!

  所以在今天下午的时候,由朝廷这里诸位大人商讨定论之后的真正的“讨逆檄文”,已经在京城外面张贴开来,同时兵员的调动也已经由刘进、方少行二人完成。

  说来也奇,此次谋逆,薛况所用者皆是自己的旧部,可九门提督刘进却偏偏被摒除在外。以至于如今朝堂上众人看刘进的目光都格外忌惮,深恐他是薛况安插在朝廷之中的暗钉,萧彻私底下更对顾觉非表达过自己的怀疑。

  顾觉非却不在意。

  若他是薛况,要造反也不会选择刘进。

  当年含山关一役后刘进便回到了京城,享了高官厚禄,倒不是说这人贪图享受,只是天下承平,不打仗本是一件好事。

  去且刘进此人自有自己的是非判别,怕未必认同薛况。

  所以薛况忽然造反这件事,刘进既不知道,也没参与,实在没什么好忌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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