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养妻日常_九斛珠【完结】(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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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两人的父亲交情甚好,后来唐敦少年失怙,寄养在唐解忧家里,算是看着唐解忧长大的。再后来唐解忧先丧母,后丧父,因唐敦身手出众,根骨也不错,跟唐解忧又交情深厚,才得韩镜青睐,迅速提拔进锦衣司,有了如今的前程。

  傅益见她沉吟思索,道:“那唐敦跟你井水不犯河水,查这些做什么?”

  “谁说的。”令容低声,“那个人……恨着我呢。”

  “恨你?”傅益目光微紧。

  令容也没瞒着哥哥,“有些事我没敢告诉爹娘,怕他们担心,却能告诉你听。我进了这府里就跟唐解忧不对付,她心思深,三番四次使绊子,因做得不周密,被夫人察知,重罚了几回——这大半年被罚去道观思过,也是因我而起。”

  傅益先前从没听谁提过这些事,见令容淡然道来,微觉心惊,“她伤到过你吗?”

  “那倒没有。但她心里恨我,唐敦必定知道。去年六月时,他兄妹还里应外合,想诬陷我,幸亏我应变得快,夫君也没冤屈好人。”令容宽慰似的笑了笑,“唐解忧出事那天,我跟夫君还碰到过他,后来再碰见,唐敦那眼神……实在没法叫我放心。”

  傅益瞧着她,眉头紧皱。

  十四岁娇滴滴的妹妹,在家里何等娇生惯养,傅家虽式微,却没有窝里斗的龌龊事,令容算是蜜水里泡大的,不太会藏心机,也不屑去争斗害人。

  谁知嫁到韩家,却遭遇这些?

  那唐家兄妹,着实可恨!

  傅益含恨咬牙,“可恨还得跟他共事。这趟平叛回来,我定不饶他!”

  令容微诧,“他不是锦衣司的人吗,也要南下?”

  “妹夫安排的——”傅益忽然顿住,“他知道唐敦的心思吗?”

  “夫君?”令容沉吟了下,有点迟疑,“应该不知道。”

  傅益颔首,“国事为重,这回先平叛,回到京城再清算!”

  “唐敦是相爷器重的心腹,锦衣司的虎狼也不好招惹,可不能意气用事。既然要同行,哥哥正好瞧瞧他的性情,等外边的事安定了再说。”令容微微一笑,取过旁边一副锁子甲,“战场上刀枪无人,这是夫君寻来的,贴身穿着,也算一层防护。爹娘和我都等着呢,哥哥千万保重!”

  “放心,我还得留下性命,护着你。”傅益朗然一笑,语气笃定。

  第88章 别前

  盛夏的夜晚犹带余热, 推开窗扇, 一阵阵风吹进来, 卷着满院树叶青草的味道。

  过了十五才两天,蟾宫正亮,往地上撒满银霜, 红耳朵不知是何时跑出了厢房,往南墙边的竹丛里窜, 枇杷追在后面, 死活捉不住它。

  令容靠在窗边,忍俊不禁,手里玉毫顿住。

  手底下的字帖临到一半, 她盯着廊下灯笼,想着即将出征的韩蛰和不知会是多久的别离, 便觉心烦气躁, 再也没耐心慢慢写,“啪”的一声将笔管丢下。

  白日里傅益转告的话犹在耳边, 唐敦像是根刺, 深深的扎在骨肉, 难以拔去。

  哪怕时隔两年,晚间又有韩蛰睡在旁边, 她心里不似从前惊慌, 前世猝然被射死的梦也甚少再浮现, 偶尔凄风冷雨入梦, 摩挲着握住韩蛰的手, 恐惧便能被驱散。

  但那份惊恐仍藏在内心深处,以至她每回见到唐敦,都难心平气和。

  唐解忧死的那日,她跟韩蛰走出后园,曾被唐敦撞见。之后没过半个时辰,便传出唐解忧溺毙的消息,唐敦未必不会有所揣测。

  令容对此甚至笃定。

  ——有一回在庆远堂碰见,令容跟在杨氏身边,猛然回头时甚至还对上了唐敦的眼神,钉子似的扎眼。

  幼时长大的情分非同寻常,虽是唐解忧咎由自取,但毕竟也是条人命。

  唐敦尚且由此含恨,老太爷呢?

  即便是为府中大局考虑,捧在掌心的明珠骤然被韩蛰除去,庆远堂霎时空落,他面对空荡的屋子和唐解忧留下的东西,心中会作何感想?

  从前唐解忧跟唐敦合谋诬陷她,杨氏当场对证时,韩镜就意有迁怒,如今赔进去的是唐解忧的性命,他岂肯善罢甘休?

  从前的不满,怕早已酝酿为迁怒暗恨。

  银光院里和气温暖,隔着亭台游廊,藏晖斋里韩镜还不知是怎样的目光。韩蛰在时,她还稍有倚仗,韩蛰离去,她恐怕真得夹着尾巴做人,又过上从前那样如履薄冰的日子了。

  令容不敢深想,觉得烦闷,索性跑出去跟追着逗弄红耳朵。

  红耳朵偶尔温顺,偶尔顽皮,通人心意似的,故意在竹丛里窜来窜去,令容好容易捉到它,抱着玩了会儿,起身去浴房,在热水了泡了将近两炷香的功夫。

  前路艰难,暗藏凶险,这在她决定试着留在韩蛰身边时就已想到了。

  只是未料唐解忧会来那么一手,将原本就艰难维系的安稳日子再度推到悬崖边。

  留在韩家,势必要面对韩镜的忌惮和暗恨,倘若离开呢?

  先不说能不能离开,哪怕能设法出府,梁子都结下了,韩镜会轻易饶她?

  令容咬唇,双手烦闷砸在水里,溅起水花。

  宋姑正往她发间抹了香露慢慢揉着,见状诧异,“少夫人是怎么了?”

  “没事。”令容苦恼嘀咕。

  ——若是旁的内宅琐事,宋姑还能帮她些忙,到了这位相爷头上,说了也是徒增烦恼。

  然而苦恼也没用,令容双臂搭在桶沿,背靠在后,声音倦懒,“宋姑,帮我揉揉头皮好不好?”宋姑依言,帮她慢慢揉着,脑海里的紧绷仿佛也随之慢慢舒散,她闭着眼睛,惬意地叹息。

  待头发洗净,拿软巾擦得半干,令容浴后出桶,擦了水珠,穿上寝衣。

  寝衣是前些日子宋姑赶着做出来的,用了素色玉白的料子,花纹也颇素雅,怕的是过于繁复娇丽,戳韩蛰的眼睛。只是那盘扣做得紧了些,不易扣上,令容叫宋姑收拾衣裳,她趿着软鞋走出浴房,闷头捣鼓盘扣。

  屋里灯烛明亮,令容藏着心事,目光只在领口盯着,凭着习惯走向床榻。猛觉眼前一黯,魁伟挺拔的身影从旁移来,让她撞了个满怀。

  快要折腾好的盘扣又被撞开,露出漂亮的锁骨。

  令容抬头,对上韩蛰冷峻的脸,眉宇间带点倦色,神色冷清如常,眼底却藏戏谑。

  “夫君故意的!”令容不满,摸了摸额头。

  “我也正出神。”韩蛰一本正经,就势张开双臂,让她宽衣。

  盛夏暑热,他惯于穿深色衣裳,在驻军校场和锦衣司间骑马跑了几趟,身上闷出了好几身汗,令容才从浴房出来,嫌弃地蹙眉,“夫君自己宽衣吧。”

  韩蛰低头,鼻端是她出浴后的清香,湿漉漉的头发散在肩头,味道很好闻。

  “宽衣,或帮我擦洗,选一样。”他说。

  令容思索了下,乖乖动手帮他宽衣,瞧见里头明显有汗渍的薄薄的里衣,声音也带了谑笑,“热水还有,快些沐浴吧,待会该把汗气染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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