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养妻日常_九斛珠【完结】(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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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容小心翼翼地接过,往角落里缩了缩,终于想起那熟悉感从何而来。

  ——七月行宫里的山腰,她躲在山洞中往外看,曾瞧见长孙敬的容貌,跟这人极像!

  且看他这般神出鬼没的身手,并不在韩蛰之下,既然是躲城门盘查,必定是负罪之身。长孙敬因行刺的事被判秋后处决,原本关在刑部大牢,难道是他设法逃出了?

  令容心中猜疑不定,怕长孙敬认出她,便缩了头,一声不敢吭。

  旁边那人确实是长孙敬,只是当时没瞧见山洞里的令容,不认识她的容貌。刑部大牢不像锦衣司那样群狼环伺,他在做禁军侍卫小头领之前,也曾从最底下摸爬滚打,当过戍卫刑部大牢的侍卫。

  当时刺杀失败,他被韩蛰捉回,因认罪极快,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后来又在牢里安分守己,刑部最初的戒心渐渐变弱,临近处决时,降到最低。他也是瞅准那时机,从刑部大牢里逃了出来。

  刑部丢了死刑犯,慌了手脚,又请锦衣司帮忙,在城里各处搜捕,在九门设卡盘查。

  长孙敬躲了一阵,见锦衣司的网越收越紧,正巧碰上韩家女眷的马车要出城,才铤而走险,劫持令容。

  城门渐近,见令容仍瑟瑟发抖,他索性将她环进怀里,拿匕首抵在她后腰,沉声道:“别露破绽!”

  这人虽不似韩蛰冷厉,身上却有股天不怕地不怕、铤而走险的狠劲,敢行刺皇帝的人,取她小命易如反掌。

  令容心存畏惧,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城门口排了不短的队,马车渐渐靠近,已能听见盘问的声音。

  长孙敬自知那张脸太醒目,车内没东西能挡,索性抱着令容坐在他腿上,拿软毯盖住半个身子,他将脸埋在令容背后,只将闲着的手臂换在令容腰间,做亲昵之态。

  令容如坐针毡,心里气极了,也不愿长孙敬逃脱,但此时此刻,还是保命为上,遂捏紧了玉佩,掀起侧帘递给管事。

  管事会意,自去打点。

  监门卫的小统领也认得韩家徽记,收了玉佩,猜测锦衣司那几位并不想得罪上司,便喝令放行。谁知马车还没动,忽听旁边有人冷声道:“慢着!”旋即,车帘被剑鞘挑起。

  那一瞬,后腰的匕首一紧,令容身子紧绷。

  她竭力镇定,看到挑帘的人竟是樊衡!

  四目相对,各自诧异。

  ——先前行宫遇见时,令容记得他的容貌,樊衡想必也记得她。

  在樊衡开口之前,令容忙抢着道:“这位大人,我跟夫君去韩相府上探望表姐,夫君身子不适,急着赶路,还请行个方便。”说罢,褪下腕间珊瑚手钏,扔向他手中。

  这句话长孙敬听不出破绽,樊衡却立马洞察。

  他接了手钏,朝令容轻轻颔首,旋即收了剑鞘,“放行。”

  马车辘辘驶出城门,走出很远之后,两旁秋游的行人谈笑热闹,长孙敬才收了她腰间匕首,扔开软毯。

  “不许跟任何人提起!”他寒着脸恫吓。

  令容忙不迭地点头,等他逃出马车,才长松了口气,瘫在车厢角落。掌心不知何时捏出了汗,腻腻的。她侧耳听了片刻,外头没任何动静,想必此人动作轻快如猫,那车夫仍无知无觉。至于后面的家丁,哪怕长孙敬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他们也会当成是迎面走来的过路人。

  ——碰上这种高手,哪怕她被刺杀在车厢,怕是也无人能知晓。

  令容后知后觉地捏了把汗。

  ……

  长孙敬走了没多久,后面马蹄得得,不过片刻就传来管事诧异的声音,“樊大人?”

  旋即,车夫收缰勒马,马车缓缓停住。

  令容掀开侧帘,就见樊衡驻马在侧,“少夫人受惊了,我已派人去追贼人,少夫人可有妨碍?”

  “没有。”令容摇头,“是在追捕长孙敬?”

  “是他。”

  “我在他衣裳里偷偷塞了香片。”令容又摸了一片递给樊衡,“每种香气味不同,若找上等细犬,能辨别出踪迹。希望能对樊大人有用。”

  ——那长孙敬是樊衡亲手捕获,今日又放肆无礼,且有锦衣司牵涉其中,令容当然盼望他能被捉拿归案。

  樊衡稍觉诧异,将那香片接在手里,忽然笑了笑,“少夫人果然聪慧。”

  说罢,抱拳行了一礼,催马走了。

  ……

  宋姑昏睡了两个时辰后总算醒来,懵了半天才想起前事,忙着问缘故,见令容安然无恙,又松了口气。她越想越觉得后怕,余下的途中格外警醒,所幸路途安稳,并无大事,直至临近靖宁伯府,帮令容整理衣裳时,见令容腕间空荡,才问道:“少夫人那手钏呢?”

  令容经她提醒才想起来,“拿去保命了。对了宋姑,娘亲胆子小,这事儿别跟她提。”

  “我知道。”宋姑拍着胸脯,“这些家丁没长眼睛,下回该带个眼尖的过来。”

  令容只是一笑。

  两人仓促而来,也没准备多少东西,径直入府,先去寻宋氏。

  宋氏和傅锦元都在院里,见她匆匆回来,甚感意外,“出什么事了?”

  “是哥哥。他今日可寄书信回家了吗?”

  “才收到的。”傅锦元扬了扬手里火漆封着的信,“这回比平常早了许多天。”

  令容着急,“快拆开瞧瞧!”

  看傅锦元那模样,显然是还不知道楚州冯璋作乱的事,不过傅益既然修书回家,想必性命无忧。她满心忐忑,等傅锦元展开信笺,忙凑过去瞧,起首几句问候府中众人,随即傅益提起了楚州乱事,说乱兵攻打衙门,其势凶猛,官员或是被杀,或被捉走。那贼首是他好友冯焕的本家,蒙冯焕搭救,他才保住性命。特地修了此书,烦劳冯焕寄出,请家人勿念。

  除此之外,并无旁的话语,想必身在乱境,他也无甚把握。

  令容瞧罢,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腔中。

  旁边傅锦元看了眼落款的日子,皱眉道:“这信写在十多日之前,怎么楚州作乱,这边却没半点消息?”

  “消息才传到京城,很快就能到这了。”令容松了气,倒了三杯茶,自取一杯润喉,“前晌婆母回来时说的,冯璋作乱,先攻打县衙,后夺州府。地方上最初打算镇压,隐瞒不报,后来见镇压不住,才向朝廷求援。我怕哥哥出事,这才赶过来探消息。”

  相府夫人的消息自然比别处来得快,想必确信无疑。

  傅锦元怕傅益出事,皱眉沉吟,宋氏在旁劝道:“冯焕为人仗义,既然肯出手搭救,想必性命无忧。不过后面的事,怕是难办了。”

  ——傅益领朝廷俸禄在楚州为官,冯璋作乱,他为免连累家人,必定不会服软。身在贼兵手中,哪怕有冯焕作保,他的处境怕也极差。

  傅锦元当即去寻傅老太爷商议,宋氏同令容用了饭,先安顿她住下,待傅锦元商议出对策,明日再一道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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