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养妻日常_九斛珠【完结】(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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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蛰俯视,长孙敬抬头,两人目光对峙,像是利刃交锋。

  看守的人奉命退出,韩蛰脸色冷凝,将长孙敬身上铁索解了,“起来。”

  “怎么?”长孙敬稍觉意外,“不怕我跑了?”

  韩蛰不作声,将腰间佩剑反手丢在门口,拳头紧握,卯足力气便砸向长孙敬。他出手向来又准又狠,长孙敬躲到一半,脸上如挨铁拳,立时有血腥味蔓延。

  长孙敬身无束缚,当即拳脚相迎。

  两人身手几乎不相上下,韩蛰的怒气攒了数日无处发作,阴沉的眼底隐隐泛出血丝,每一拳都挟风带雷,重锤般砸在长孙敬身上。长孙敬也拼尽全力跟他对抗,拳脚相击,发出声声闷响。

  屋内除了通铺床褥,再无他物,韩蛰没打算用刀剑占便宜,势如怒虎,狂追紧打。

  锦衣司中数年历练,生死关头走了无数回,早已练就浑身铁胆。韩蛰招招抢攻,加之盛怒之下出手格外迅捷,铁了心要狠揍一顿给令容出气,没几招就占了上风,随后招招紧逼,不求伤他性命要害,只求狠狠出气。

  长孙敬气势一弱,更无力招架。

  屋内两道身影纠缠,韩蛰满腔怒气发泄一半,瞅准时机,用力将长孙敬踢倒在地,随后飞身扑上,锁住他手脚。

  长孙敬总算看出韩蛰是在给令容报仇泄愤,并没反抗,只将口中污血唾出。

  韩蛰犹不解恨,膝盖抵着他腹部,狠狠又是一拳。

  长孙敬受了,伸手擦掉嘴角污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爽快!是条汉子!”他狰目大笑,“没想到冷厉无情的锦衣司使,也有为女人冲冠一怒的时候。还打吗?奉陪到底!”

  “打!”韩蛰双目含怒,放开他,又一番抢攻后,将长孙敬打倒在地。

  两人身手旗鼓相当,长孙敬身上有点伤,韩蛰又满腔怒气,连着三回猛攻,长孙敬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不动弹。韩蛰的力气也用了大半,喘着气走到门边,拾起扔在地上的长剑,走至长孙敬跟前。

  冰冷的剑尖抵在喉咙,长孙敬面不改色。

  韩蛰怒气渐消,恢复了惯常的冷厉之态,“哪只手碰过她?”

  “两只都是。”长孙敬盯着他,伸出手臂。

  韩蛰挥剑,锋刃扫过,将他左手尾指第一截齐齐削断。鲜血涌出,十指连心,长孙敬咬牙忍痛不语,片刻后才道:“我没对她失礼过。”

  “你若欺她一星半点,我立刻杀了你!”韩蛰居高临下。

  ——他对长孙敬的秉性知道得不算深,千里同行,孤男寡女,他最担心的是令容吃苦受欺负。今日令容哭得委屈伤心,他虽没说半个字,心里却恨透了自己的疏忽大意。那晚令容被噩梦惊醒时,他曾许诺过的,要护着她。谁知不到数月,竟叫她遭此劫难。

  身为夫君,倘若连她都护不住,将来又如何护天下人?

  韩蛰面色冷沉,心里恨得发狂。

  长孙敬瘫躺在地,冷笑,“我虽亡命天涯,却非轻薄之徒,不屑辱人妻女。何况她容貌出众,心性聪慧,像是上等珍宝,无缘无故,何必伤她。”

  韩蛰盯着他,片刻后才挪开目光。

  锦衣司里练出的鹰鹫双目,能分辨出这话真假。

  他归剑入鞘,理了理衣裳,才扬声叫人进来,将长孙敬重新锁住。

  ……

  再回到客房时,令容沐浴已毕,换了崭新的衣裳,因不会梳发髻,仍旧拿金环束发。

  夜已深了,客房中烛台明亮,她坐在桌边,正对着一壶清茶吃糕点。没有首饰胭脂装点,青丝散落在肩,衬得肌肤柔白细腻,被灯烛蒙了光晕,抬眸瞧过来时,眉目精致,婉转柔旖,添些许妩媚味道。

  韩蛰踱步进去,“饿了吗?”

  “嗯。夫君没回来,樊大人先找了些糕点给我。”

  “樊衡安排了晚饭,我叫人送来。”

  “夫君——”令容叫住他,“客栈里的饭食千篇一律,不如我们去外面?方才我问过伙计,出了这条街,左拐走一阵是个巷子,有许多当地有名的吃食,到亥时才打烊。咱们去那边好不好?不会耽搁太久。”

  “好,来过秭归数次,倒没尝过当地美食。”

  “多谢夫君!”令容欢喜。数日委屈苦累,这会儿恐怕也就美食能让她心绪好转。遂去榻边取了披风罩着,将胸前丝带系做蝴蝶,因怕夜风寒凉,顺道连帽兜也戴着。

  韩蛰也随手罩了披风,跟樊衡交代了几句。

  两人出得客栈,外头华灯初上,人语欢笑透窗而出。

  “走吧。”韩蛰站在门口,递出右手。

  令容怔了下,将手递给他。

  韩蛰握住,只觉掌心暖软,那几根纤秀的玉指柔若无骨。惯常沉冷阴郁的眼底浮起些许温柔笑意,他牵着令容出了街,往那香气扑鼻的食巷而去。

  第53章 情思

  食巷绵延两三里, 路旁皆是各色小吃。

  令容在金州时,常会被傅锦元和傅益带出门,吃遍大街小巷的美食。自嫁入韩家,行事难得自由, 韩蛰忙得脚不沾地,加之性情冷清,从未陪她去过街市,便少了这份乐趣。

  原本她还怕韩蛰推拒, 见他应允, 喜出望外。

  到得食巷, 两旁食店摊铺林立, 香味儿钻进鼻中,诱人食指大动。

  令容左右张望美食,不时瞥一眼韩蛰。冷厉狠辣的锦衣司使, 出身显赫相府,文韬武略远胜旁人,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惯于京城的簪缨繁华, 尝遍世间珍馐美味,陡然来这烟火喧闹的逼仄市井,不知是否会嫌弃?

  她瞧着韩蛰淡然神情,稍觉忐忑, “夫君不介意在这里吧?”

  “不会。”韩蛰在一处店铺前驻足, “有干炸丸子。”

  “哪里?”令容没瞧见。

  “桌上摆着呢。”韩蛰淡声。

  令容循着他目光瞧过去, 果然瞧见了,不由一喜,“夫君也想吃吗?那就在这里。”

  遂入内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招呼伙计过来,要一份干炸小丸子、一份春饼和鸡汁豆苗、锅贴和米酒汤圆,因怕韩蛰不够,令容还特地要了一份面。伙计应声去了,很快便送两碗茶来,汤底沉淀碎末,茶香之外,还有红枣、桔皮的香味,并非常见的冲泡所得。

  令容端着碗儿晃了晃,轻啜一口,“味道还不错。”

  “这是旧时煮茶的法子,喝得惯吗?”韩蛰稍觉意外,喝了小半碗,叫伙计添茶。

  ——时人喝茶多是拿水冲泡,泉水、雪水高洁雅致,煮茶之法被视为穷苦人家的低俗喝法,别说唐解忧那样附庸风雅的性子,连爽直的韩瑶也不喜欢。

  令容出身伯府,傅锦元虽爱去斗鸡走马、喝酒听曲的地方当纨绔,却通音律,喜山水,她受家学熏陶,又对高修远的才情激赏,颇有点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架势,却没想到,竟也不厌弃这俚俗之物。

  倒是出乎他所料。

  令容也觉诧异,“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我当然喝得惯,还试着煮过,味道却不及这里。只是活这么久,除了红菱,夫君还是头一个愿意喝这种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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