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养妻日常_九斛珠【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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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院中海棠含苞,令容倚窗而坐,有清风阵阵。

  既然定了主意不抗旨,忧愁哭闹都没用,还不如盘算清楚往后的路。

  韩家的底细令容不知道,自家亲眷的脾气她却是清楚的。父亲和大伯虽都是纨绔,行事却有分寸,甚少惹是生非,就只堂哥傅盛可恶,这回她平白受赐婚之灾,便是拜他所赐!更别说前世府中遭难,也是他种的祸根,着实可恨。

  往后她若真嫁入韩家,相府谋逆,必定更为谨慎。韩家树大招风,又有无数虎狼环伺,盯着韩家和往来亲朋,像堂哥那般性子更会招致祸事。

  趁着此事,合该让祖父查明白,狠狠给他个教训!

  ……

  茫茫京城,要打探一位不知根底的少年,谈何容易?

  傅云沛等了数日没那少年的消息,只曲折探听到田保年前曾认了位表侄,连他的住址都探到了。随后傅云沛带着傅益进京一趟,远远瞧见那表侄的容貌,正是当日傅益放走的少年!

  这一下真相大白,傅云沛气得脸都青了。

  回到府中,将还在屋里锁着禁足的傅盛叫到跟前,狠狠训斥责罚一通。连傅伯钧也因教子无方,被牵累着挨了训斥。傅盛被罚往祠堂跪三天三夜,这两个月每日再去跪两个时辰,面壁思过。因他连累令容无辜受灾,大伯母还特地押过来,给令容赔罪。

  傅盛何曾给堂妹作揖过?愧得脸都涨红了。

  这些责罚却仍难改变皇帝赐婚的事实。

  不几日,韩家派来纳彩提亲的人便到了靖宁伯府门前。

  傅云沛和傅锦元即便不喜韩蛰的名声,想着女儿要嫁到韩家门中,也只能拿出和气态度来,免得两家交恶,回头叫令容独自在京城受苦。

  随后问名纳吉请期,因是皇帝赐婚,礼部有意七八月就操办了婚事。因令容年幼,傅云沛和傅锦元费了许多唇舌,才往后推了推,定在腊月初办事。

  这些事都有长辈做主,令容反倒闲下来,除了找绣娘量身段裁制嫁衣外,倒无需做什么。宋氏忙着筹备嫁妆,又带令容去佛寺进了两回香,祈盼韩蛰能比传闻中的和善,祈盼韩家的婆母姑嫂好相处,能让女儿出阁后过得顺遂些。

  令容安心备嫁,仍是如常的吃喝说笑,因待在家中的时日已不多,格外爱缠着宋氏。

  白日里笑靥如花,娇蛮灵动,夜深人静,想起嫁人的处境,却还是忍不住忧心。

  转眼端午将近,府里酿的雄黄酒启封,除了府里的大厨房,蕉园中宋姑也张罗起来,按着傅锦元夫妇和令容兄妹的口味,单独包些来吃。箬叶裹上白糯米,里头再包上各色馅儿,莲子、松仁、火腿、红枣,光是想想就叫人食指大动。

  包好了粽子,令容一时兴起,带着宋姑和枇杷出府,到巧绣坊挑了艾叶香包。

  出了绣坊时天色还早,令容一时兴起,叫车夫拐向城外,去寻些干净的槐叶,回府好做槐叶淘来吃。郊外早已是绿意葱茏,翠色.欲滴,循着蜿蜒的路走了一阵,便是京郊的村落农户。纵横的桑陌农田外,有河流蜿蜒,杂树丛生,几棵槐树长在水畔的斜坡上,枝干虬曲,绿叶青嫩。

  令容遂停了车马,宋姑寻了两位近处玩耍的男孩,使些银钱,请他们折些枝叶下来。

  小满过了没多久,正是采摘槐叶的时候,那俩男孩前几日才帮着家里采了许多槐叶晾干用,闻言爽快答应了,三两下爬上树干,帮着挑好的折下来。

  令容站在坡上,举目瞧过四野风光。

  不远处两匹矫健的汗血马缓缓行来,马背上的人身姿魁伟,刻意收缰,走得极缓慢。隔着十余丈的距离,两人目光毫无顾忌,径直落在令容身上。

  却是韩蛰和副手樊衡。

  韩蛰奉命办差,途径金州,虽有个皇上心血来潮赐下的岳家在此,却丝毫没有前往拜访的打算,只管跟樊衡赶路,要往附近提个人证。

  谁知行至中途,樊衡却突然缓了马速,指着前边一辆马车上的徽记,说那是靖宁伯府傅家的人,看其璎珞流苏装饰,里头坐的应是女眷。

  靖宁伯府的女眷就那么几个,韩蛰虽对她们的底细了若指掌,却还没见过真容,甚至那位据樊衡说长得极美貌的傅令容,他也不曾见过。毕竟是将来要绑在一处的人家,韩蛰心思一动,多看了几眼,便见马车停在水边,一位身段窈窕的少女被人搀着下了马车,过了河上曲桥,姿态翩然。

  旋即,就听樊衡啧了一声,“真巧,那位就是傅家二姑娘。”

  傅令容?这么巧。

  斜坡上草木葱茏,十二岁的姑娘迎风而立,海棠红的衫子随风微动,底下鹅黄裙角在草叶间翻滚,似欲乘风而去。她的容貌生得好看,脸颊生得柔美,那双眼睛水杏一般,嫩唇微抿,阳光下肌肤白腻柔嫩,格外娇丽。漆黑柔亮的头发简单挽着,点缀两朵宫花,金钗如彩蝶翩然落在发间,余下的披散在肩,如同上好的墨缎。

  容貌确实娇艳出众,比他预想的还要好看许多,叫人舍不得挪开眼。

  只可惜年纪小了点,身子还没全然长开。

  韩蛰面沉如水,唇角动了动,随口道:“满身的肉加起来,怕也不足二两。”

  说罢,在令容察觉之前收回目光,催马走远。

  斜坡之上,令容目送他离开。

  实在是韩蛰浑身的气势太过惹眼,她原本是怡然看风景的,瞧见那汗血马上英挺的身影,不由稍稍驻留。虽然离得远看不清面容,但那两人身子弓弦般紧绷冷硬,腰间悬着漆黑的宝剑,像随时待敌似的,与周遭的安逸景致格格不入。

  走得近了,她才辨出其中一人的面容,竟是韩蛰。

  比起前世见到的样子,此时的韩蛰年轻了八岁,给人的感觉也稍有不同。

  身姿劲拔,冷淡漠然,虽让人觉得凛然不可侵犯,却不像印象中那样肃然威严。

  但正是这位墨青衣衫,随意打马走在郊野的男人,一旦进了锦衣司,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狠辣酷吏。令容甚至可以想象他在狱中闲庭信步,淡漠瞧着犯人被酷刑折磨得半死,他只皱眉缓缓擦去溅来血迹的姿态——令人畏惧胆寒。

  数年之后,他还会率军平叛,威震四方,最终谋夺天下。

  旧梦前事翻滚,令容站在风中出神,直至看到枇杷捧了一大束野花走到跟前。

  “姑娘,刚从那边摘的,都新鲜着呢。”枇杷将花束递在令容手中,随她目光瞧向远处,看到绝尘而去的两人,便抱怨道:“那人可真讨厌,偷着瞧姑娘不说,还背地里议论。”

  令容诧异,“议论?说了什么?”

  “说姑娘身上的肉加起来也没二两,那人必是个眼睛瞎的。”枇杷盯着走远的黑点,神态愤愤不平。她当时就在道旁的沟坎下折野花,韩蛰那句话随风送来,听了个清清楚楚。

  令容闻言,想象韩蛰说这话时挑剔嫌弃的神情,蹙眉低哼。

  第6章 表哥

  回府后令容将韩蛰腹诽了一通,便将心思搁在了槐叶淘上。

  倒是枇杷留心,晚间伺候令容沐浴时特地瞧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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