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跳跃,映照着水灵灵宁静祥和的水嫩肌肤,更显娇艳无比,如成熟饱满蜜桃,忍不住想咬一口,一亲芳泽。
纤眠拨弄着灯芯,使烛光更为柔和,昏暗的美,冰冷烛光,暖烘烘地投映在她姣好的脸庞上,投映眼底阴影。
深吸口气,纤眠环顾四周,不闻其他人呼吸之声,悄悄行至凤床边,低声道:“主子,时辰不早了,您早些安置吧。”
微微摇了摇头,水灵灵逗弄着璃轩,抚摸着他滑嫩肌肤,感受他的体温,觉得心里暖融融的,不似平日冰冷。
“你在叹气,是觉得我太过急躁了。”水灵灵心细如发,她心里想什么,她怎会猜测不到。
纤眠背脊一直,下意识道:“奴婢不敢。”她只是个奴才,主子的事,她哪有叹息的份。
“是不敢,而非不是。”水灵灵拿捏准她的心思,“纤眠,你伺候我多年,说是主仆,实则情同姐妹。风雨雷电合力围攻我时,你没有恪尽本分地袖手旁观,而毅然助我,心中,不早有了分晓。”纤眠多年来对她的好,她哪会不知,仅是过往水灵宫中规矩森严,前任主上太过苛刻,死死盯住她,倘若她对任何人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在意,甚至是关怀,那人不是成为钳制她的棋子,便是因她而惨死。
纤眠低着头,默默不语,半晌才抬起头来,眸中写满疑惑:“主子,您……是否有些打草惊蛇啊?”斟酌语句,她小心问道。
幽婉阁信堂搜集连尚书一家的罪证近一年时间,虽说搜集到的证据的确扳倒大莫皇朝位高权重的连家绰绰有余,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宫主下手竟如此仓促。
事情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几日光景,一个在大莫皇朝朝廷上扮演重要角色的庞大家族,如轻烟消失无踪,不留半点痕迹,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般,快得迅雷不及掩耳,让人连惊诧都来不及,就看着一个实力庞大的家族,被连根拔除。
先是连尚书贪污朝廷赈灾银两一百万两,再事连侍郎勾结南方仡易国,炒家时在他书房搜出与仡易国联系的书信,书信中泄露了不少大莫皇朝调兵遣将之事,连侍郎长子当街强抢民女、纵马过街踩死人等一系列被连尚书压下来的事揭发,次子调戏官眷,鱼肉百姓等无数事件同一时间揭发出来,闹得莫都沸沸扬扬。
皇帝聍授意长孙右相等人审理一系列案件,长孙右相本与舒左相有嫌隙,因孙女后宫长孙美人被打入冷宫,早已怀恨在心,连家是舒相的左膀右臂,故而下手无情。
长孙右相及刑部侍郎方域安、都察院左右御督使左阡陌、游行之、大理寺卿包勇民等人协同办理。
刑部侍郎方域安乃长孙右相得意门生,长孙右相费尽心机安插在刑部,为的就是监视刑部尚书连罩永,好有朝一日拉他下马,自是帮着长孙右相。
督察院左右御督使左阡陌、游行之各是舒左相、长孙右相的人,旗鼓相当,大理寺包卿包勇民乃朝廷一股清流,非任何党派人士,嫉恶如仇,虽官位不高,甚得皇帝赏识器重。
连家遭难,舒右相怎有不出手相助之理,一损俱损,一荣未必荣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况且他的正室夫人还是连尚书之女。
原本,以舒相的通天本事,即便长孙右相有心置连家于死地至少也要拖个把月,怎奈公堂之上铁证如山,连家仆人纷纷站出来作证,任连家是孙猴子转世,也飞不出如来佛祖掌心,不到两日光景便查明一切,打入死牢。
贪污杀人事小,通敌叛国事大,哪个皇帝容得了这样的臣子,况且皇帝聍憎恨舒相、想拔倒他这颗大榕树非一日两日,怎可能放过连家。
后宫连婕妤听闻娘家遭逢大难,又哭又闹又求,皇帝聍不甚其烦,怜她多年陪伴在侧,本不欲连坐于她,仅是软禁在其寝宫。
任后宫其他嫔妃揭发连婕妤过去害死不少份位较低的嫔妃,也充耳不闻。
谁知太医诊脉竟诊出连婕妤身怀有孕,足足三个月的身孕。
三个月,正是皇后、贤妃一起产子之时,前后数月,皇帝忙着疼惜贤妃,从未踏足其他后宫一步,连婕妤腹中骨肉何来不言而喻。
后宫***,向来是帝王大忌,如此一来,皇帝聍怎饶得了连婕妤,一杯毒酒了结了她短暂而浮华的一生,不停其一句辩言。
太医院所有太医会诊,怎会有错?
连氏一门,满门抄斩!
任舒相有天大本事,也无法更改铁一般事实,任连玉哭哑了声音,也无可奈何。
就这样,诺大的连家,短短几日时光便消失,如狂风过境,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树倒猢狲散,往日依附连家之人,在其遭逢大难之时,赶紧撇清关系,明哲保身。
舒左相党派更是人人自危,惶惶不安地看着舒相,怀疑着他,猜测着舒左相在这次事件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连婕妤死前曾声嘶力竭地呐喊过,说一切都是舒皇后的阴谋,说她是冤枉的。
连婕妤的话未必有人信,可舒相夫人连玉的脸,的的确确是舒皇后毁的,凤暄宫里皇后说过的话,添油加醋传遍皇宫,但有一句话,绝对没有经过丝毫更改。
“尔乃刑部尚书之女,还怕毁了容就会被休么?你放心,只要你连家一天不倒,舒相绝对不会休你的。”
这话什么意思?
连玉毁容不到十天,连家就被就地拔起,谁敢说舒皇后与此无关?
舒皇后乃舒左相膝下独女,舒相能脱得了干系?
尽管没有丝毫证据,证明一切与舒皇后有关,而连玉夫人在连家被满门抄斩第二天,被人发现自缢在房里,亦没有证据证明她不是自缢的。
但是,有些事,并不需要证据,只要猜测对了,就是事实,尤其朝廷上发生的事!
水灵灵冷森一笑,自是明白纤眠说的“打草惊蛇”指的是什么,恨恨道:“若不如此,怎泻我心头之恨!”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连玉杀了她母亲,舒老狗是帮凶,不过剪其一羽,有什么了不起,况且,这只是开始而已,真正的好戏,在后头呢。
纤眠微微诧异地望着水灵灵向来波澜不惊的柔美脸庞布满仇恨,水灵眸子里隐隐燃烧的噬血怒火,心中感觉甚为怪异。
她伺候水灵灵多年,对她的性子多少有些了解,她并非是个沉不住气的人,怎会做出如此鲁莽之事?
一向英明神武的主上还任她胡来,甚至紧密配合?
若非主上暗中做手脚,公堂上怎可能铁证如山,连家仆人怎可能口径一致,连尚书等人怎可能连狡辩的机会也没有,就被凌迟处死了呢?
或许,是太恨了吧。
纤眠如此认为,否则以水灵灵缜密的心思,怎可能鲁莽至此?
能成为水灵宫宫主的女人,不但要有过人的武功,还要有一颗无与伦比聪慧的头脑,不然即使能击败所有竞争对手,也难压住手底下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去而代之的人。
水灵灵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纤眠,对她心中猜测甚是明了,嘴角隐隐勾出一个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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