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什么?
皇后若在他保护下出了事,他难辞其咎。
若他出了事,对长孙右相来说,无疑是一大损失。
而她若是在西垂边防,在段野衫保护之下出了事,就与他没有半点关系,若是死在乌鲁国将军手中,对长孙右相来说更是美事一桩。
“借、刀、杀、人!”半响,包安邦颤抖着坚定吐出四个字,皇后都说得那般清楚了,若他再猜不出是谁,也就白活二十几年了。
“不错。”嘴角隐隐上扬,安宁的脸蛋上,没有半点即将慌张。
卡瑟咨静静凝视着水灵灵,深邃的眸子迸出复杂难懂的光芒。
在见到她之前,他对她早有耳闻,知她嫁入宫多年饱受大莫皇帝冷落,后传出与侍卫通奸的消,想来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女子。
待听到她不顾身份尊卑有别,为受伤兵卒治伤,亲自去白梨山采药救人,对军中受伤兵卒关怀备至,性子却冷漠至极,他已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
在见到她之后,她的冷静,她的沉着,她的涵养,她的聪慧,她的心细如尘,一切的一切,都吸引着他的目光。
刚才,见到她步步生莲走入厅堂,破旧却整齐的衣衫,光秃秃的发髻上插着几片鲜嫩的泊咯树树叶,一抹他从未见过的女儿家风情隐隐展露,使他不禁心神荡漾。
身处敌营依旧保持了一国之母的风范,缜密的心思,让他心生敬佩。
这样的极品女子,大莫的皇帝也能弃若敝屣,冷落多年,他究竟知不知道,他拥有的是怎样宝贵的女子啊!
若换成是他,疼之惜之尚且来不及,怎舍得冷落她,将她送来边疆受死。
“舒姑娘,你怎么知道你们大莫的将军姜浮礼与本将军有关?”称呼,从“大莫的皇后”变成了“舒姑娘。
卡瑟咨忍不住好奇道,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一句有关大莫军队的话,也没任何人走漏半点风声,她是怎么知道的?
战场上的情况,更是如她说所说,发生的一切,似乎是她亲眼所见似的,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桌菜,”水灵灵淡淡道,“凤暄宫的菜,都是凤暄宫小厨房做的。征西军中有能力进入皇宫从凤暄宫得知本宫的喜好,急欲致本宫于死地,能调动军营兵卒轮班顺序,不断透露军情给大将军的,必是位高权重,在朝野极具影响力之人,除了长孙右相的得意门生姜浮礼外,还能有谁?”
正三品平西将军,军中地位仅此于从二品的征西将军,除了他,还能有谁?
“想来,这桌大莫菜肴,也是姜浮礼请大将军安排的吧。”
卡瑟兹面色严肃,微微颔首。
的确如此,姜浮礼派人送来消息,请他借机侮辱大莫皇后和姓包的校尉,他亦是想看看,水灵灵会怎样应对,才答应的。
一声冷笑,水灵灵面带讥诮:“大将军可知,这一桌精美大莫菜肴,是致命的毒药。”
“什么?”包安邦惊跳起来。
“决不可能!”卡瑟咨信誓旦旦保证。
这一桌菜肴,从选料到烹饪,都是他手下厨子亲手做的,怎么可能有毒呢?
“大将军,论马上打仗,或许乌鲁国比大莫厉害,但说到阴谋诡计、花花肠子这方面,乌鲁国决不如大莫!”清幽一笑,空灵之美展露无疑,瞬间虏获堂内之人的呼吸,“这些菜肴,若分开来吃,的确没事,可若放在一张桌子上吃,便是致命的毒药。大将军难道不曾听说过,有很多食物是不能同时吃的么?”
冷冽一笑,水灵灵指着桌子上的菜肴,一一讲解给他二人听。
树薯粉猪肚羹与清焖菱角混吃,腹痛难当。
牛奶与白切羊肉的沾酱醋混合吃,患痢疾。
焖烧牛肉与炒栗子混吃,引起呕吐。
红烧兔子肉与人参血燕鸡汤混吃,会中毒。
清蒸黄花墨鱼与爆炒茄子混吃,腹痛难当。
如此等等。
桌子上有二十道菜肴,每几样搭配都具有一定的毒性,不知道的人混合在一起吃,即使不当场丧命,也挨不了几天。
卡瑟咨浑身冒冷汗,包安邦脸色惨白,几近石化。
如此说来,姜浮礼不仅想要水灵灵、包安邦的命,也想要他的命。
“你知道有毒还敢吃?”卡瑟咨顾不上自己中毒,身体隐隐传来的异样感觉,怒问道,话语中,夹杂了点点担忧。
绵绵散的药力过了一个多月,水灵灵身上却未完全退除,可见其体质之弱,此时吃了那么多有毒的食物,岂不……
“本宫既然知道有毒,怎么可能混着吃呢?”璀璨一笑,如百花绽放,万紫千红,美得惊人。
卡瑟咨只感心神荡漾,窒息的感觉再度笼罩住他,忍不住站起身子,粗糙的大手缓缓抚摸上水灵灵芙蓉花般娇美的脸蛋,那细腻的羊脂、光洁如锦缎的触感,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一时间忘了自己已然中毒。
身子向后一仰,微微沉下脸,水灵灵好心告诫道:“本宫若是将军,定在第一时间砍下自己不规矩的手。”否则,残阳哥哥绝对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自小,残阳哥哥就不喜欢有人触碰她,无论男女,幽婉阁里曾经有男子有意无意摸了她,结果被残阳砍了手,流血而死。
打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触碰她的身体,就连贴身伺候她的纤眠,也尽可能避免与她身体的接触,免得什么时候死在残阳手上都不知道。
她无法想象,她与皇帝大婚之夜,当她躺在凤暄宫华贵的凤床上,接受皇帝惨无人道的****时,她的残阳哥哥是怎么忍耐下,没再第一时间杀了皇帝的,甚至为了她,勉强答应与皇帝合作。
卡瑟咨痞痞一笑,流连忘返地凝视着她:“如此美好的触感,本将军还想在以后的日子多感受下,怎么可能砍……”
恶心,腹痛,头痛,全身剧痛,如决堤洪水呼啸而来,淹没他所有的感官,全身上下只有一个字——痛。
痛得他直不起身子,痛得他说不出话,痛得他全身冷汗直冒,痛得他意识快速流失。
包安邦趁机出手,竭尽全力一掌打在他胸口,打得他吐了一大口鲜血,颓废翻倒在地。
水灵灵赶紧往他怀里一摸,推翻蜡烛,抓过墙壁上高高悬挂着的弯弓利箭,命包安邦背在身上,身受重伤的他,已不合适与人近距离搏斗,弓箭,是对他最有利的武器。
狂风呼啸,大火弥漫,一时间诺大的厅堂浓烟滚滚,火龙吞吐着火舌,竭力吞没厅堂,并向四周施展淫威。
“走水啦——”
“有贼啊——”
“囚犯逃跑了——”
“快来人啊,救火啊——”
“大将军还在厅堂里——”
不知谁喊了一句,原本极力准备搜捕水灵灵、包安邦的兵卒忙不迭冲向厅堂救火。
敌国的皇后、校尉固然重要,却也比不上大将军的命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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