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树林,草丛,卵石,各个角落,都是惧无踪影,不复得见。
一路走着,不知不觉,朝那溪流行去,却不曾想到,石上软泥青苔,最是滑腻。
“啊——”
待得反应过来,已经是朝着那溪水直直跌倒过去。
然后,不知是幸,亦或不幸,没有如想象中的水花四溅,一身冰凉,却是跌进男子温暖柔韧的怀抱。
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纤腰,微怔之下,抬眼看去,只见男子眸光流转,甚是不解。
“浣溪,你可是在找寻什么?”
卷三 水月镜花 第十七章 终于生疑
“我哪有在找什么,不过是想洗下手而已。”
君浣溪笑了笑,强作镇定,轻轻推开他,抬步又要朝溪水走去。
楚略大手伸出,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温言道:“溪水太凉,还是回屋去吧,我舀些热水给你洗手。”
“那,好吧。”
想想煎药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本来就是个幌子,也就不再坚持。
只是……
回头一望,暗自叹气,算了,以后再说吧。
这一日天气不错,很难得有了灿烂阳光,煎药的同时,并不忘将数日来采摘洗净的药草摊在院坝里,分类整理,仔细晾晒。
楚略弄好屋里屋外的事务,慢慢走过去,看着那少年半跪在地上,慢慢分择药草,神情沉静如水,说不出的专注好看。
君浣溪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微微侧头,斜睥他一眼:“一日不上山,你就闲得没事做?”
楚略微怔一下,即是点头:“今日的太阳很好,真的不去么?”
“不去。”
自己这状态,走走平时都觉得累,更不必说爬山了。
如此种种,都是眼前这个坏人害的!
咬牙切齿,腹诽一阵,继续低头做事。
一只大手过来,轻轻拿起她面前的一束草根,不解问道:“这个,怎么只有根,不见茎叶?”
君浣溪抬眼一瞥,信口答道:“这就是那还魂草的根啊,茎叶都被我捣碎给太子制药了。”
楚略看了看,又问:“这根没有药用吗,怎么不和在一起制药?”
君浣溪头也不抬解释道:“根与茎叶的效用大不相同,和在一起只会坏事。”
楚略哦了一声,忽觉得那草根隐有异香,不禁凑到鼻端,轻轻一嗅,奇道:“我那日采摘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何香气,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还魂草的香气,是隐藏在自身的,不予斩断,便不会散发……哎,你!”君浣溪突然瞥见他的动作,低呼一声,急急伸手,一把将之夺了回来。“别动,这个不能乱闻的!”
楚略见她将草根用布袋装好,谨慎收在箱底,飞速合上箱盖,呆了下,却是好笑道:“这个是毒药么,我不过是闻了下,又没吃,怎么这样紧张?”
君浣溪别他一眼,面色严肃:“你若是敢吃,日后必然悔死。”
楚略微微一笑:“就算是毒药,你总会救回来的,难道不是么?”
君浣溪想了想,却是直直摇头:“别的都好说,这个,只怕是真的无药可解,无法可施。”
楚略挑眉道:“真的那么厉害?”
“是,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的——”君浣溪抬眼看一下天色,迟疑一下,还是忍不住道,“都大半日过去了,公主还没回来,你真不出去找她?”
楚略脸色微变,似是触到痛处,哑声说:“她做了错事,也该自我反省下,我不想去找她。”
“不想去找?你舍得?”君浣溪闻言轻笑,指着那廊前拴着的马匹道,“幸好当初颜三哥留了两匹马儿,公主骑走一匹,你便骑另一匹去追吧。”
“我……”
“去找她吧,估计也没有走远,说不定就在谷外徘徊,等你去接她回来呢。”
趁他抚着马儿的鬃毛沉思,君浣溪不再理会,收拾好药箱,朝厨房走去。
正在专心过滤药汁,就听见背后马嘶而起,蹄声渐渐远去,等端了药碗出来,男子与马儿早已不见踪影。
他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她的!
君浣溪苦笑一声,小心朝中间大屋走去。
宇文敬刚好醒转,见她进来,劈头就问:“朕听到声响,是谁骑马出去了?”
君浣溪淡淡答道:“是楚略。”
“楚略?他骑马出去做什么?”
“他——”君浣溪微微蹙眉,道,“臣也不是很清楚,多半是带着马儿出去吃草饮水了吧。”
宇文敬点了点头道:“那好,你去把子婴给朕叫过来,朕有事情跟她说。”
宇文子婴?
人早跑得没影了,也不知楚略能不能找回来,这个时候,让她去哪里叫去?
“怎么,这事有什么难处?难道,子婴也跟着出去遛马去了?”宇文敬看着那少年一脸无奈的模样,语气加重,沉闷出声,“君丫头,你对朕说实话,最近,他们是不是走得很近?”
“这……”
当然是很近,近到险些一起滚到床榻上去!
久居深宫的少年男女,一旦脱离束缚,心思便于这山林的野草无异,在合适的时机与环境中,疯了一般生长蔓延,这个问题,却是明知故问了。
君浣溪尚在沉吟,只听得嘭的一声响,宇文敬怒极挥手,将榻边油灯击落,灯油洒了一地。
“这个混帐小子!朕早就告诫过他,怎的如此同情心泛滥,这样要出大事!”
“陛下息怒——”
大事,早就出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那个该死的男人可是逍遥快活了,受苦受难的却是自己……
那半宿折磨,实在是拆体伤肌,刻骨铭心。
君浣溪心底哀叹数声,口中却本能为那该死的男人辩解:“陛下,其实楚略除了没有一个好的家世背景,其他条件也都不错,还是陛下您亲自御赐名号的北侠公子,光明磊落,侠肝义胆,这些年也是马首是瞻,忠贞不二,消除争端,平息祸患,不论在朝在野,都是立下赫赫功劳。臣斗胆说句实话,他配陛下您那位刁蛮公主,实在绰绰有余!”
“哦,他真那么好?”宇文敬看她一眼,好笑道:“这样好的青年男子,为何你却不上心,却没想着给自己留意?你这年纪也是不小了,已过适婚年龄,先前一口拒绝朕的三位皇儿,那么楚略呢,你还是看不起吗?”
“臣……”君浣溪双手奉上温度合适的药汁,清淡一笑,“楚大非偶,不是臣的良配。”
“良配,楚略都不是,那还有谁?卫临风?沈奕安?那两个小子,不过是生的俊俏些,话说好听些罢了,依朕看来,哼哼……”
“陛下,事关儿女私情,不属于陛下管辖之国体,两者并无相干,还望陛下成全,不予再提。”君浣溪温言软语过后,不忘正事道,“陛下,趁热喝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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