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行必有我夫_央央【完结】(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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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看在他能主动来寻,承认错误,也算是将功折罪了。

  转身走出院门,也不知该往何处,顿了一下,脚步不由自足迈出去,是帝寝的方向。

  身边一人不紧不慢跟着,悄无声息。

  君浣溪也不看他,只轻哼道:“天子前些年一直在找你,还追封你为广仁王,你倒好,在外面过得悠闲自在,也忍心不回来看看。”

  宇文明翔叹气道:“我被二皇兄骗上了往东而去的商船,在大海上漂泊了大半年,后来又辗转去了许多地方,一直寻人未果,最近听说天子病危之事,这才匆匆回转……”

  君浣溪随意问道:“你在找谁?”

  宇文明翔不答,只是摇头。

  不说拉倒!

  君浣溪懒得理他,低头一阵疾走,忽见前方衣带飘飘,迎面过来一人,不待走近,声音先传了过来:“是王爷吗,陛下有旨,请王爷过去一叙。”

  说话之人,正是吴寿。

  君浣溪愣了下,这宇文明翔来到行宫不过半日,其行踪就被卧床养病的天子知晓,真是有些奇怪了:“吴常侍,陛下精神如何?”

  吴寿答道:“陛下精神尚好,已经和侯爷他们说了一阵子话了。”

  君浣溪点头,怪不得没找到人,原来是去了天子房中。

  “那好,常侍要注意陛下情绪,说话时间也不宜过长。”

  “是,君大夫,我记住了。”

  与两人道别,默默回了御食房,守着厨子给天子煲汤熬粥,做好药膳,又将所有药材细细查检。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月上中天。

  天子的晚膳早就传过了,临睡前的汤药也送了,瞅着面前一天堆理好的物事,忽然觉得心里一片空落,对什么都失了兴趣,只望着窗外一轮明月,怔然成痴。

  也不知发了多久的呆,这才出得门去,循着来时的道路,慢慢走回自己的小院。

  屋中烛火温暖,推开房门,却见黄岑正在里面收拾行囊。

  “岑儿,你做什么?”

  黄岑回转身来,沉静答道:“京城传来消息,安阳幽州两营大军已经攻破皇宫,乱党伏诛,如今京城局势安定,就这两日,穆卫尉率羽林军就要来行宫迎回圣驾,班师回朝,陛下吩咐我们早做准备。”

  君浣溪听得一惊,直觉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传信之人走了么?”

  “就在晚膳前,陛下与王爷谈话的时候,我正好端药过去……那传信的人,早走了。”

  “哦。”

  君浣溪走去榻前坐下,一边翻动着他叠好的衣物,一边状似不经意问道:“有没有皇后的消息,她……可曾离宫?”

  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揪紧了。

  黄岑看她一眼,轻声道:“听说,皇后带着小公主一直待在未央宫中,不曾离开。”

  “没走……就好……”

  君浣溪松了口气,打开药箱整理物事,黄岑却是停下动作,凑了过来。

  “姑姑,那个泠月当年设局诬陷,逼得我们离开陛下,如今她有此下场,真是罪有应得,大快人心!这会腻却还担心她做什么?”

  君浣溪摇头道:“你不明白,她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因为对陛下有情,而陛下对她……”

  突然说不下去,他对她,又是怎样一种感情呢?

  尊为帝后,宠冠后宫……

  沉默半晌,方才轻叹道:“陛下知道此事,应该很高兴吧……”

  天子被下毒暗害之事,泠月应该不是主谋,最多是个被人唆使的同伙罢了。

  她一贯心高气傲,兴许是受不了自己的夫君宠幸别的妃嫔,心生怨恨,不得已才心思偏差,因爱生恨,做了错事。

  这件事情,其实是可大可小的,而他,原本是一个那么宽容仁厚的男子,骂她狠心,说她无情,因她流泪,为她吟唱,究其实,却都是源自那一腔浓烈的爱恋啊……

  他心里,其实是盼她留下来的,不是吗?

  “你……慢慢收拾吧,我出去走走。”

  走出院门,沿着弯弯曲曲的小道,慢慢悠悠,随意行走穿梭。

  直到走得累了,才停下脚步,靠着一棵不知名的树木,望着远处屋里一点微光,神游天外。

  沉缓的曲调,从喉中溢出,轻吟低唱。

  “这调子,不错……”

  面前突兀一声,惊得她蓦然收声,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想着当日在帝寝之外听过的那首歌,竟将之哼唱了出来,一时热烫上脸,面上大窘。

  “王爷,夜深人静,你怎么还不安睡?”

  “你不也没睡?”

  宇文明翔手里仍是握着那只洞箫 ,月色下光影淡淡,神情有些萧瑟:“你刚才哼的是什么歌?调子用得很好……”

  君浣溪实话实说:“那是……我听别人唱的,我自己也不懂。”

  宇文明翔点头道:“这调子听起来应该是豫北一带的民风,君大夫嗓音细腻,没唱出应有的气势来。”

  君浣溪轻哼一声,有些不以为然,自己听到的就是如此,谁能指望一位重病沉疴者唱得慷慨激昂,抑扬顿挫?

  想到这位逍遥王爷精通音律,见多识广,不禁心中一动,道:“那调子原是有歌词的,王爷帮我听听,是不是哪位高雅之士作的名曲?”

  “好,君大夫请。”

  君浣溪清了清嗓子,回想了下,低柔唱起来。

  “自我离乡,数年不归。

  山风呼号,秋雨纷飞。

  汝叹于室,盼我早回。

  每闻鹳鸣,我心伤悲……”

  唱着唱着,却见宇文明翔的目光逐渐凝重起来,手一抬,洞箫凑到唇边,为她和音伴奏。

  “我从南回,又自西征。

  年复一年,马蹄声声。

  旧裳犹在,汝影成空。

  思之不见,江水流东……”

  唱了两段,君浣溪听下来,自嘲笑笑:“我不是这块料,让王爷见笑了。”

  “君大夫不必自谦,你唱得很好。”

  宇文明翔摇了摇头,叹道:“这不是名家之作,这是陛下当年在连年征战,收复江山之际,思念爱人,有感而发,在军营所作,流传甚广。”

  君浣溪呆了呆,低喃道:“什么……是他自己写的……”

  宇文明翔没听清她说什么,自以为是道:“过去这几年,军营中此类歌谣出来不少,我也有收集过一些,不过,当以此曲为最!字字句句,满蕴神情,却教人如何不泪垂……”

  “好了,你别说了。”

  举起衣袖悄然拭泪,并诚心诚意作揖道谢:“多谢王爷为我解惑。”

  好一个,满蕴深情……

  这个男子,所有的情感都藏在心里,不予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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