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会长也顾不得身上湿塌塌的衣裳了,“那个,就这样吧,咱们也看到了,这许家大公子,也实在是桀骜不驯了些,对老人哪能这么不孝呢?确实得给些教训,而且这事说起来也是家事,家事,”
他看了王保长一眼,“咱们就是来做个见证,做主的还是老太太不是?”
王保长哪敢不给白会长面子啊,而且他说的也是道理,比起把许家改成姜家,大家更能接受许家赶出一个不成器的子孙,至于香火?
这不还有二房嘛,洛平也不是没有上门女婿,招个女婿生的娃,还不是姓许的?
“对对对,白会长说的是,这事儿是许家的家事,我们就是做个见证,画个押就行,”王保长撞了撞身边的张里长,“是不是?老张?”
是不是的,他说了也不算啊,“是,就照大家说的办!”
姜老太太斜睨着面如死灰的许静安,“看见了没?看懂了没?”
她走到张王两人跟前,“还请两位谁给写个文书,明天一道儿去衙门记个档,”
“族里的事,就交给两位堂弟了,”
……
就这么着,自己就不是许家人了?
客人们都走了,连徐家人都带着徐云俏走了,许静安环顾四周,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为什么?”
“就因为我不如许静昭?就算你想把家产都给她,也不必一定要把我赶出家门啊?”
许静安看着姜老太太,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狠心,“奶奶,我是您的孙子,您是看着我长大的,小时候不管您多忙,只要回家,就会把我叫到您身边,问我吃了什么,跟先生学了什么?您还说,将来你一定比我爹跟我二叔都有出息,虽然他们叫耀宗,耀民,其实许家能后光宗耀祖得靠我了……”
姜老太太看着一脸委屈的许静安,到了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还在质问自己的偏心,“你娘的事儿,到底是谁干的,你心里清楚,连自己亲娘都害的人,在这儿说什么亲情?”
姜老太太摆摆手,“你肯定又该说,这都是因为我偏心,我要是不偏心静昭,你也不会对我有怨气,可是静安,你忘了,许家这一辈儿只有你跟静昭两个,她是你的妹妹,她爹是你二叔!”
“你的眼里只有家产,家产,你恨不得许家所有人都死绝了,这样整个许家都在你的手里了,可是许静安,你看看你自己,这些年你都做成过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是许家的子弟,你可以光耀许家?”
“罢了,”姜老太太越说越灰心,“反正年过完了,明天你就从许家搬出去吧,你的东西我都让你带走,另外再给你二百块大洋,搁别人家里,二百块可以够一家五口活一年了,至于你要怎么花,那是你自己的事,当奶奶的,算是仁至义尽了。”
说完姜老太太扶住李妈妈,“我累了,想躺一躺,你送许公子出去,再跟二太太说一声,晚上叫她们自己吃,我谁也不想见。”
……
郭太太听完李妈妈的话,坐到桌边就开始掉眼泪,“静昭,你说咱们是不是做错了?”亲手赶自己的孙子出家门,还除了族,最伤心的还是老人家啊!
薛琰觉得这样的处置已经很有人情味了,许静安带走自己的东西,当然,大件搬不走,但这些年他院子里的细软,拿走卖了,足够他后两年读书用了,何况他手里还有徐大太太的嫁妆!
那些东西卖了,也够他富足一生了。
“娘,您想开点,老太太不是没有成算的人,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没准儿大哥出去吃些苦,就知道家里的好了,总比他在家里仗着自己是许家的孙子,作天作地死不悔改的强吧?”薛琰尽量往好处开解郭太太。
反正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许静安有书读有钱花,如果再把路走死了,那死也白死,薛琰连一丝同情都不会施舍。
郭太太倒被薛琰给劝住了,“唉,也只能这么想了,要不,我拿点钱给他当盘缠?你奶奶给了二百,我拿一百五吧?再替你出一百?”
“我的娘啊,你可打住吧,奶奶给钱,是因为他是长房的孩子,怎么说,这个家原本也有长房的吧?”
薛琰被郭太太的良善给弄的挺无语,“但您跟我另给钱算是怎么回事?他是被逐出许家,以后再不是许家人,不是上京赶考,光耀门楣,也不是报家卫国,凭什么?你一出钱,人家还以为替他报不平呢!”
“也是哈?”郭太太现在已经习惯性听女儿的话了,“也是,他成天觉得咱们二房想抢他的东西,估计咱们送钱去,你大哥也会往歪里想,那咱们还是不招惹他了。”
“就是对了,以后咱们好好孝顺奶奶,就是在尽二房的心了,还有,我过了十五可就要开学了,以后家里又剩您跟奶奶了,娘,您以后可得多操些心,”
第69章 嫁妆
薛琰开始考虑她走了之后的事,“我看了,家里头都是用老的人了,新思新想几个就在外院学武艺呢,晚上把她们分到你跟奶奶的院子里值夜,只要洛平不乱,家里的安全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奶奶年纪大了,外头的事又多,您不如慢慢接手点外头铺子里的琐事,不能再让奶奶跟以前一样,什么事都冲到前头了。”
“我?我行吗?我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郭太太为难极了,她受的教育里可没有这一项啊!
“这都啥年月了?还讲那一套?你没听徐云俏说,京都的官宦人家小姐,都争着坐船往海外跑呢,那都跑出国门外了,不也没有人骂她们不守三从四德?而且,照您的理论,如今家里没当家的男人了,孝顺奶奶可是非您莫属,你当儿媳的稳坐家中,叫一个六十多的老太太挣钱养活?”
薛琰叹息一声,“大不孝啊!娘!”郭太太别的不行,算账查账最会吧?家里的账能料理清楚,外头铺子又能难到哪儿去?
“人家那些孝女孝媳的,可是能割肉疗亲呢,您就出个门儿,帮奶奶干点儿琐事,都不肯?”道德绑架薛琰也会。
郭太太被女儿的理论绕的张口结舌,好些是这个道理,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这样吧,不行您问问舅舅,他是读书人,他说可以,你就办好不好?”郭宗鹤是秀才不错,但这么多年了,他成天读书看报的,也接受了不少新思想,何况许家这种情况,郭氏不出来分担,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人了。
如果郭宗鹤出面,只会叫洛平人议论他觊觎人家孤儿寡母的家产,所以他是绝不会插手的,但也不会反对妹妹出头。
“还有枪法,您也不能丢,大哥这一走,全洛平,不,用不了多久,半个平南恐怕都会听说许家只剩下女人当家了,就算是有西北军这个靠山,也未必不会有人见财生意的,您可不止要保护自己,还得保护奶奶呢!”
见郭太太脸上浮出惧色,薛琰搂住她的肩膀,“娘,你别怕,只管跟奶奶学,您想想,现在咱们许家有名有姓的,后头还靠着西北军,可以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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