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真的感染了,薛琰从车上下来,“你来开,带我过去!”
路上张副官大概把马维铮的情况眼薛琰说了,马维铮是被战场上的流弹击中的,说是击中在这些军人看来有此夸张,其实就是被弹片击中了。
大家都没当回事,王平过来给做了清创,把弹片取出来,可没想到情况却越来越严重了,先是咳痰,后来就出现了呼吸困难,人也开始发烧了。
“您别怨司令,”张副官偷眼看了看面若冰霜的薛琰,心里有些怯,“咱们刚打下夏口,宗新心里并不服气,一边改旗易帜,一边给卫主席通了电报,弄了个第六军司令,”
说到这儿张副官愤然一掌拍在方向盘上,“咱们兄弟浴血打下的江山,凭什么叫人摘了果子?”
在西北军的眼里,夏口一役是他们跨过长江的决战局,拿下了夏口,西北军就不仅仅是西北军了,他们甚至有了跟国民政府叫板的资本,凭什么让宗新投了卫鹏?那么大块肥肉,想从西北狼嘴里抢?
薛琰白了张副官一眼,“有命抢也得有命享,马维铮如今的情况,大帅知道么?”
张副官顿时卡了壳,“那个,司令说他是小毛病,没事的,不许我……”
“那现在呢?你还觉得他没事?”薛琰横了张副官一眼,“马维铮身边除了你,还有什么人?他现在病了,西北军总得有人撑着大局吧?”
“何参谋长在呢,”张副官被薛琰问的一头汗,情不自禁的加速往马维铮在义阳的官邸,“那个,司令不许把他受伤的事告诉别人,所以,对外说的是,”
张副官汗更多了,“刚巧您过来了,所以,”
他又不安的看了薛琰一眼,“我们对外头放的消息,是您过来了,司令来义阳陪您……”
好吧,她这个救命稻草成了妖妃了,“心眼儿真不少!”
张副官连忙解释,“这是何参谋长的主意,我们司令烧着呢,什么也不知道,”
要不是在车上,他都想给这姑奶奶跪下了,自家司令怎么看上这么一位不好惹的,看着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比个汉子心都硬,不过想想自己看到薛琰的时候,她是自己开车一马当先跑在前头的,张副官也是服气,“您就担待些,其实就算我们司令没有伤,听说您要来,也会过来接您的。”
“如果他没伤,我就不会来,”道理得可得说明白了,薛琰白了张副官一眼,“你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们是不想让宗新知道马维铮重伤。”
马维铮重伤,西北军势必群龙无首,这时候正在扬威立万儿占地头儿呢,薛琰望着夏口方向,只看见重重山峦,但那山后,即使枪声已歇,也依然是危机四伏。
“你放心吧,我既然来了,不会再让他陷入困境,”
……
因为怕消息泄露,除了西北军的几个随军的军医跟过来了,何华年甚至连义阳的大夫都没用,
王平如今是马维铮的主治大夫,这会儿正扒着楼梯往下看呢,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去把薛琰给接回来。
可当他看见从车上下来的薛琰,并没有像想象中一样冲下去,而是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来了,可来了!”
薛琰抬头看着泪流满面的大男人,“人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王平抹了把眼泪,“活着活着,”
“找个房间我洗一下,再换件衣服,”
“许小姐?您不先看看司令?”
“我连着几天没洗澡没换衣服,一身的细菌,”薛琰看着王平,“我以前是怎么教你们的?”
王平被薛琰问的脸一红,这里是战场,人急起来哪能想到,“我,我错了。”
张副官恨不得薛琰立马去看看马维铮,但她说什么细菌,“许小姐,您请这里,”
……
薛琰剪开马维铮胸前缚着的绷带,皱了皱眉头,看似伤口已经结痂了,但周围红肿,马维铮还高烧不退,甚至都有隐隐的臭味,“确定弹片取出来了?全部?”
在薛琰跟前王平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嗯,确定,我亲自动的手,但因为不好找,我切的刀口比较长,找的也深,”
薛琰点点头,给马维铮麻醉,等药效发作,从王平捧着的器械盘里拿起手术刀,直接将已经缝合的伤口再次切开,用拉钩把两侧肌肉分开……
里头已经溃烂了,王平几乎站不住,“薛先生……”
“没事的,这不怪你,”薛琰熟练的把周围的细小血管结扎……
“把里头的脓跟血水给引流出来,还这些坏死组织,得都清理了,”薛琰手上不停,“专心看着!”
……
“这是37度的生理盐水,要彻底清洗肺部跟胸膜,”
她看着马维铮的皮试反应,松了口气,幸亏他不是过敏体质,不然这回又是一场硬仗,薛琰把稀释好的青霉素用针管喷在整个创面上,一切弄好,“看我怎么缝合,胸膜要螺旋式缝合,”
薛琰把打开的青霉素粉撒在缝上的伤口上,再串连缝合肌肉,“用十六号针头抽出胸腔气体,”
王平汗都下来了,这些他完全都是头一次见,饶是多年的军医,他也被薛琰这一套操作搞的目眩神迷。
……
薛琰再次用生理盐水清洗创面,撒上存仁堂的止血粉,才拿出干净的绷带给马维铮包扎。
等给马维铮输上庆大霉素,薛琰才长吁一口气,走到窗边打开紧闭的窗户,“等他醒了,换个房间吧。”
……
见薛琰从屋里出来,张副官连忙迎了过去,“许小姐,这是何参谋长,”
何华年在外头已经大概听张副官说了薛琰的事,这位许小姐他没见过,但却早有耳闻,一个逼得马维铮跟秋次长之女退婚,并且甩头走人叫马维铮至念念不忘的女人。
不过这会儿,他挺庆幸当初薛琰跟马维铮“分手”的时候,马维铮没有直接把人抢了,不然他这条命恐怕是没有救了,“何华年,许小姐,不知道维铮怎么样了?”
“就看这烧退不退了,”伤口感染成那样,薛琰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熬不过,估计得把一侧的肺给切了,”
她挥挥手,“你们还是烧香求佛保佑他扛过去吧,” 不然肺切除?在这里?
薛琰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何参谋长还是跟马大帅说一声吧,他能理事怎么着也得一个月,之后十天,是最关键的时候。”
何华年点点头,“我这就给大帅打电话,维铮这里就交给许小姐了,”
他郑重的向薛琰敬了个军礼,“许小姐,西北军不能没有少帅。”
“我会竭尽全力的,”薛琰点点头,“咱们都不希望他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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