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能耐了你,敢驳我的话,今儿这女子你不睡也得睡,来啊,把他俩捆上,我就不信了,一坛虎阳酒灌下去你还能不硬!”花魁可以等会儿再看,胸口这股气不能憋着,他任五今天要是不能给姓燕的破处,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北直隶行走!
任府的家丁干惯了缺德事,哪有什么畏惧之心,再说他们也不觉得自家少爷有什么错,眼前这俩可是翠喜楼的招牌,少爷为了带出来可是一人花了三百两,燕大少什么都没出,就能春宵一度,他稳赚不赔啊。
“通通住手,任溢治,你别太过分了!”燕弘锡也不是独身而来,身边跟着下人呢,再说登科楼附近还有论班倒的顺天府差役,所以他真不惧和任家这纨绔撕破脸,一直强忍着,只是不想给父亲招惹麻烦而已。
“弘锡有约在前,不便与世兄纠缠,您别逼我!”泥人尚有三分血性,燕弘锡愿意退让但不代表他甘愿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落脸。
“呵呵,爷就逼你了怎么样,有本事你咬我啊。姓燕的我告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是你老子在这,我也敢喷他满脸唾沫,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今儿这窑姐儿你睡也得睡,不睡也得睡,我且看看哪个敢对小爷动手,信不信我掘了他八辈的祖坟!”
“任五,你住嘴!我可以不计较你刚才言语冒犯,但你不该累及家父,今日若不赔礼致歉,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哎哟,两位大爷、祖宗,你们行行好,别闹了成吗,里面还有娇客呢,您两位看不上小老儿这张褶子脸,总要给玉墨姑娘几分薄面吧?”
这话对燕弘锡没用,但对任家这混不吝却有奇效,他今儿来为的就是一亲香泽,铜雀楼那破地不识抬举,他干脆就把人抢到外宅去,别看玉墨现在多清高,那早早晚晚都得成为他的人。
任家这位少爷心急的很,要不然也不能花酒喝到一半转头来了登科楼,当下连燕弘锡也不爱搭理了,举个酒瓶,踉踉跄跄就踮进了酒楼。
“你个混账王……”
“少爷,少爷,算了吧,您何必跟一个醉鬼见识,咱们还有正事呢。”这位也是燕长品衙门中的心腹,这次特意给长公子指点来的,他哪能想到会遇到任府那个小恶魔,从两人碰面开始他就提心吊胆,千防万防,两人还是差点斗起来,他真是急的都快哭了。人家那位跟脚硬,哪是自家能撬动的,且不说任参议,就是他那位晋商外祖,在道上也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啊。
“哼!总有人能收拾这寡廉鲜耻的东西!”被气得满脸通红,燕弘锡也不想在门口继续丢人,甩开袖子,愤愤跑到大街上候着。那位府衙中的文吏也臊的慌,眼锋扫过胖掌柜一眼,便提袍追了过去。
“挞挞挞……”大街上嘈杂的声音里突然传出一阵规律的马蹄声,这让燕弘锡精神一振,马上就要到约好的时辰了,不知此次来的是否是他要等的人。
弯月西斜,街道上灯火明灭,只片刻功夫,便显露出四匹雪白神骏,前后两盏宫灯奢亮,映出一架气势不凡的古铜马车。
赵秉安按时赴约,倒没想到燕家那小子居然跑到大路上等人,感觉有些好笑。
“贤弟久候,咱们一道进去吧。”这燕弘锡腰带不齐,脸带沁汗,明显刚才应该与人有过争执,赵秉安倒是挺好奇,得是什么样的事才能让性格这么温润的人愠怒至厮。
因为诗会设在晚上的缘故,赵秉安脱下了平素最喜的玄墨之色,换上了素衫镶边右衽,外罩了一层圆团金祥云纹的月白外衫,搭配他头上那银饰纹牡丹三瓣发箍,整个人一扫这些天的戾气,端的是温文尔雅,玉树临风。
但在他进楼之后并未向过往那般引起所有人的瞩目,因为此刻的登科楼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一楼大厅原该是书墨飘香之地,现下桌破椅残,双眼所望之处一片狼藉。
更有甚者,赵秉安居然看见几个士子被打得人事不知,大堂里血色横飞,此时还正打着呢。
“都给我狠狠的打,王八犊子,居然敢碰爷的女人,你找死!”
第153章 精密设局
铁卫挨个检查了这些被打伤的士子,情况不容乐观, 好几个已经人事不知, 出多进少, 还有一个满脸挂血, 此刻摊开在大堂里,也不知死了没有。
“放肆!”
赵秉安是真的怒了,不管眼前这小王八蛋是谁,他今日闯出这弥天大祸算是将自己的布局毁了大半,燕长品是顺天府尹,辖区内出了这么大的人命官司,恐怕很长一段时间脱不开身, 还有地上这些士子, 其后谁知道藏着陇西哪些势力, 届时掀起的风浪绝不会小到哪去。
“你才放肆!敢对小爷这么说话,揍他!”
任溢治脸色潮红,头脑发烫,他半眯着眼, 笑容邪祟怪异, 胸口憋着一团火烧得他挠心抓肺,只想挥刀见血,根本不顾忌眼下什么地方,来人是什么身份。
“任五,你疯啦!今日你若敢擅动,任大人都保不了你!”
燕弘锡刚才就觉得任家那混账的状态不对, 虽然往日他也混,但绝对没到今儿这失心疯的程度。以防万一,燕弘锡直接就要把差役们都喊进来,却被赵秉安给伸手止住了。
“沈林,去看看!”
河北不兴服散,所以一开始众人只以为任家五少爷喝高了,没往别处怀疑什么,可赵秉安不同,他自幼生在京都长在京都,熟知那些黑市倒卖的脏货。
先帝当年痴迷修仙炼药,仙修得咋样不知道,那红丸、雪盐散倒是炼的杠杠的。当今继位二十多年,也只禁掉了市面上流传的那些,暗地里发这昧心财的大有人在。赵秉安执掌太学馆的三年间,就在国子监里抓到不止一个服散的学生,他们发散时的情状与眼前这小兔崽子一模一样。
任府的家丁在铁卫进来之后就被治住了,所以这会儿任家五少爷身旁除了被他强撸来的铜雀楼花魁就不剩其他人了。
“你,你别过来啊,我,我告诉你,我爹是布政使司左参政,你敢动我,小爷包你吃不了兜着走……”亮出自家老子的身份,任五好似底气又重新上来了,一挺小胸脯,还朝沈林做了个鬼脸呢。
赵秉安眉梢狠狠一跳,好,还真是好的很,这任家的小孽畜刚坑完燕长品,这会儿把自家老子也给绕进去了,这败事连连的混账,死不足惜!
“拖过来。”
“哎哟!”
沈林听见这小子的身份也是吃了一惊,他刚才还在想此任大人非彼任大人呢,结果居然让他给蒙着了,眼前这小王八羔子还真是任重的种啊,啧啧,这父子俩可真称得上一句虎父犬子了。
扒开前襟一看,果不其然胸口一片红烫,顶起他的下颌看舌底,也是预料中的青白肿胀。
“主子,是上品的流沙散,掺在酒里服下的,酒甫入口,药力就苏醒了,以他服的量看,这会儿要是散不完,说不定脑子就要烧糊涂了。”整整一剂散居然就混在一盏酒壶里,这是生怕他烧不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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