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为糖,拐个醋王_许乘月【完结+番外】(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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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今日拔出萝卜带出泥,她还不知这两人竟合伙瞒了她那么多事!

  是时候提醒他们这家是谁坐主位了。

  云烈虽还不确定夏侯绫因何事要受这样的处罚,但他心中无端浮起一种“物伤其类”的悲怆感。

  于是他蹭着步子往前挪去,口中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家中……或许并没有备下那么多梨?”

  直觉告诉他,他将要面对的后果,一定比夏侯绫更严重。

  所以,他为夏侯绫求情,其实就是在为自己争取“减刑”。

  听他帮忙求情,夏侯绫似乎整个人颤了颤,抱紧了罗翠微方才递来的那碟子点心。

  罗家大姑娘训人的规矩之一,就是中途绝不允旁人插嘴讨价还价,否则惩处加倍。

  果然,罗翠微勾唇一笑,伸出两只手指:“涨价了,两百颗。窖中若没储这么多,明日自个儿上市集买去。总之明日天黑前若我见不到够数的‘水晶盅’,那就清零重来,成交吗?”

  夏侯绫笑意僵在面上,生怕她再坐地起价似地,痛快应了“成交”后,立刻疾步往地窖去。

  仓皇逃窜中,夏侯绫还是义气地向院中的云烈再投去一瞥。

  这回,云烈总算看懂那眼神中的讯息了。

  她的意思大约是:事已穿帮,有人飙,难友你自求多福。

  云烈吞了吞口水,毫无底气地抬眼看向气头上的娇妻。

  却得到一个叫他头皮麻的带刺冷笑。

  罗翠微站在偏厅门口的灯影之间,抬手向里指了指,淡声道,“昭王殿下,里面请。”

  假笑的娇嗓透着森冷,任谁听了都会觉得,那门里的天地绝不是书房,更像是刑房。

  云烈抬手按住猛跳的额角,长腿艰难而气弱地迈着碎碎小步,磨磨蹭蹭地拖延着“奔赴刑场”的进程。

  第76章

  虚掩的窗外是沉沉暮色,偶有微凉的夜风掠过窗缝。

  偏厅内通明的烛火时不时被风扫过,忽明忽暗。

  罗翠微垂眸掩睫,略侧着身靠着椅背,似是在极力平复心绪。

  她慢慢调整着呼吸,左手在桌案的遮挡下贴在腹部,右手指尖来回轻抚着小算盘珠子。

  一时间,气氛静谧得让人喉头紧。

  隔桌而坐的云烈尚不知夏侯绫究竟“招供”了些什么,当下拿不准罗翠微究竟气的是哪一桩,便不好贸然开口,只能讪讪抬手拨了拨自己的右耳耳廓。

  “别过来,好生坐着说,”罗翠微抬眸,见他似乎打算起身过来,便竖起食指摇了摇,“我能问些事吗?”

  经过方才那阵短暂的沉默后,她的神情、语气都缓和许多。

  冷静,客气,且疏离。

  这比大雷霆、掀桌骂人更让云烈难受。

  他依言坐定,喉间滚了好几滚,“你问,我什么都招。”

  罗翠微唇角轻扬,浅声笑了笑,眸底却平静无波。

  “一件件来吧。先,殿下是正申时过后出去的,想必是去见今日意图暗算我的那人了,可对?”

  在市集遇到那折扇男子是申时之前,夏侯绫将那男子制服后,两名暗卫迅将他带走,算算时辰,正申时过后云烈约莫就接到消息了。

  “殿下”这个称呼让云烈如鲠在喉。

  但见她眼神郑重坚定,云烈只好先压下满心的气闷,点了点头。

  “他是什么人?为何对我下手?”

  “是北狄人,”一想起罗翠微今日遇险,云烈心中有怒火也有后怕,眸色就沉了几分,“没来得及审出他的意图,他便咬破了口中的毒囊。”

  罗翠微平静颔,接受了这个解释,“对他的意图,殿下和幕僚可有推测?”

  自年初让云烈受伤的那场大战过后,北狄可谓元气大伤,前任领也被墙倒众人推,如今正在新领的带领下休养生息,绝不会无缘无故来招惹临川这头。

  一听她又口称“殿下”,云烈蹙紧眉头,郁郁道,“或许是京中有人想挑起咱们与北狄人之间事端,以此消耗咱们的精力,打乱咱们重振临川的步子。”

  他一口一个“咱们”,偏要将她用“殿下”这称呼故意划出的距离消弭于无形。

  罗翠微对此充耳不闻,倒是忽然美眸大张,满眼震惊,“京中有人通敌?!”

  “只是推测,没有任何实证,”云烈抿了抿唇,“不过,我安排了人循线追查,也命人加了强防卫与警戒,彻底盘查出入新城的所有人;熊孝义那头今夜就调整布防,不会再让那头的人有空子潜过境。”

  以目前的形势来说,这些已是所有能做的努力了。

  罗翠微点了点头,偏头看向窗户,右手拨响了小算盘。

  ****

  既推测事情是京中有人想借刀杀人,那大约就不脱五位殿下之间的储位之争。

  锦惠公主云沛与云烈的关系并不恶劣,即便她仍将云烈视为储位之争的潜在对手,也断不会拐弯抹角冲着罗翠微来;且她领水师戍海境多年,武将的尊严与底线烙在骨子里,想来做不出为夺权而通敌之举。

  至于桓荣公主云汐,深得陛下爱重,背后又有贺国公府及兵部的鼎力扶持,赢面极大,没必要冒这种随时可能身败名裂的风险针对云烈。毕竟云烈已就藩出京,在储位之争上毫无优势。

  而恭王云炽是皇后所出,虽陛下对他的态度不咸不淡,可朝中明里暗里的拥趸并不少,同样无需铤而走险,出此下作之策。

  一一盘点下来,最可疑的就是安王云焕了。

  他虽颇得陛下喜爱,背后却没有树大根深的势力全力护持,只能在储位之争图穷匕见之前,先将自己最有把握除去的潜在对手彻底碾死,以此减少自己在“最后一战”时腹背受敌的可能。

  ****

  若有所思地盯着窗户沉吟片刻后,罗翠微深吸一口气,轻道,“在你们的推测中,今日那北狄人,与安王有关?”

  从夏侯绫那里得知事情的始末后,她将许多事串起来想了一整个下午,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此刻再听云烈一说,她很难不将那北狄人与云焕联系起来。

  不然,没法解释北狄人为何会突兀又准确地冲着她下手。

  云烈闭了闭眼,无奈地垮下了肩膀。

  她会这么问,想必是知道云焕找人算过她命盘的事了。

  云烈沉嗓压抑,“没有法子确定他与云焕有牵连。”

  “好个安王殿下,”罗翠微怒极而笑,“卜师、北狄人,全都死无对证,还当真是谁也动不了他分毫。”

  她深深吐纳数回后,从牙缝里迸出一句,“我能买凶砍了他吗?”

  云烈无奈地望着她,自责地抿紧了双唇。

  按如今民间不成文的共识,命盘是每一个人一生中最大的隐秘,连为人父母者都无权自作主张去窥探。

  云焕的所为对罗翠微本已是极大的冒犯,且他如今还因命盘之事打算将罗翠微除掉;莫说罗翠微怒不可遏,云烈又何尝不想将之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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