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为糖,拐个醋王_许乘月【完结+番外】(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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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梳洗齐整,再换上一身新崭崭的大红金丝繁花锦深衣,又是那个光彩照人的罗翠微了。

  她笑意疏懒地隐着呵欠去了厨院。

  司厨见她这模样,便打趣笑道,“大姑娘这是饿醒了?”

  “可不是?”罗翠微笑眼弯弯看向灶上,“我像是闻到牛乳粥的味道了。”

  “大姑娘这鼻子就是灵,今日还特意从窖里取了些果子加进去,解解油腻,”司厨一边示意小徒弟去替她盛来,又道,“夫人特意吩咐给大姑娘温一盅,就知你醒来就要饿的。”

  “还是母亲周到,”罗翠微从那小徒弟手中接过盛满粥的小盅和银匙,“小菜和点心都不用了,我昨夜喝了些酒,这会儿还不大舒服,痴不了多少。”

  小徒弟忙道:“那给大姑娘端去膳厅吃?”

  “不用那么麻烦,我就这么边走边吃,”罗翠微笑道,“反正今日是初一,便是没规没矩,也没人会来训斥我。”

  “这话说的,”那小徒弟也笑,“便是平日里,也没谁敢轻易训斥大姑娘啊。”你每回一卯起脾气来,整个罗家就数你最凶,除了家主你怕过谁啊?

  当然,后头这半截话小徒弟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罗翠微当然也猜得到这小徒弟心里在想什么,不以为忤地笑笑,端着那盅牛乳果粥转身出了厨院。

  她就真的一路悠哉哉吃着粥,往罗翠贞住的那间院子行去。

  才走到花园,就碰见正四处寻她的罗风鸣。

  “姐,我正着你呢,”罗风鸣斯文俊秀的面上隐隐有些恼,却顾忌着新年头一日,不敢乱发脾气触霉头,“昭王府将咱们前日送去的年礼退回来了。”

  “哦,不缺钱了?”罗翠微闻言不惊不诧,眼底有笑,轻扬的眉梢里全是兴味。

  罗风鸣悻悻地拿脚尖轻轻踢着花园小径上的铺路碎石,不大开怀:“怕是和黄家结盟了吧。”

  罗翠微又舀了一匙乳粥送进口中,片刻后才不疾不徐地笑问,“只退了那匣子金锭?”

  虽说她已不打算再与昭王府有什么瓜葛,可她总觉得自己不至于走眼。

  在她看来,以云烈的心性与做派,应当也只是觉得那匣子金锭做年礼太过出格才退回来的。

  此刻她反省一下,也觉当日做出“送一匣子金锭”这事太过意气用事了,突然送那么重的礼,任谁见了都会觉得这其中有诈,不被退回来才怪。

  “嗯,当时一并送去的那盒子点心倒是收了,”罗风鸣虽心头不大舒坦,倒也实话实说,“哦,添了一盆紫背葵做回礼。”

  罗翠微抬眼望天,好半晌后才自嘲地笑笑,“行,知道了。”

  每日前往昭王府付钱取几片新鲜的紫背葵叶子,这是她与云烈最初达成的交易,也算她之后总能成功踏入昭王府底牌。

  或许也是她与昭王府之间唯一一笔成功的“交易”——张文平那事不算,毕竟没收钱——如今云烈添一盆紫背葵送来做回礼,大约也就是打算委婉地断了她再去昭王府登门的由头吧?

  不过,他能收下那盒子点心,倒也算是厚道地给她留了最后一点颜面。

  她心中承下他这情,将来就如他所愿,再不去打扰了。

  此时的罗翠微再不是前两日那样颓丧,反倒笑着宽慰着气闷闷的弟弟,“没事的,咱们明年,哦不,今年,最重要的事,就是想法子绕开黄家,旁的事都没所谓的。”

  既已决定调转马头另寻出路,不再陷入与黄家的缠斗,那即便昭王府与黄家当真结了盟,她也不在乎。

  哪怕心里有点闷闷的,那也不打紧,忍忍就过了。

  “走,找罗翠贞玩儿投壶去,”罗风鸣笑着轻推着长姐的肩膀,提出一个凶残的建议,“咱们让她把昨日得的压岁钱输个精光,看她哭得哇哇叫我心情就会很愉快了。”

  “你究竟是个什么破哥哥?”罗翠微哈哈大笑。

  ****

  亥时,夜幕已深,睡意全无的云烈还在书房里盯着邸发呆。

  一阵敲门声后,熊孝义推门而入。

  “罗翠微今日依然没有出门,罗家附近也没有出现可疑人员。”

  自腊月廿九那日起,按照云烈的吩咐,熊孝义每日派人轮流去罗家门口盯着,自也就要每日向云烈回复相关情况。

  云烈漫不经心地翻着桌上的邸报,闻言只是点点头,并未抬眼。

  “哦对了,有件事我想想可能不是太妙。”熊孝义并未立刻离开,反而面色惶惶地在他隔桌的对座坐下了。

  “临川?”云烈眉目一凛,抬头看向他。

  熊孝义重重摇头:“临川无事,北狄人也没有趁机越过边界找死……就是,听说,你让陈叔将罗家前日送来的金锭给退了回去?”

  “少废话,说重点。”

  “前日送年礼来的人,是罗翠微的弟弟和夏侯绫,这事你知道吗?”熊孝义小心翼翼地观望着他的神色。

  “哦,”云烈面上波澜不惊地点点头,淡声道,“之前不知道,这会儿知道了。”

  之前陈总管只对云烈说“罗家的人来送年礼”,没说来的是谁。

  熊孝义见他似乎一点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顿时有些急了:“你是不是还送了一盆紫背葵过去?”

  “关你什么事?”云烈似乎对此事兴致缺缺,垂眸又继续漫不经心翻看着邸报,“若你闲的慌,不妨拎一桶水到曲廊下头去擦栏杆。”

  “你将罗家的年礼退回去,还附赠紫背葵一盆,莫非就是想暗示罗翠微识相些,往后再也别来了?”见他始终平静到近乎冷淡,疑惑的熊孝义不由做此揣测。

  “胡说八道。你那熊脑子里是被塞了些什么草料?”云烈终于抬眼正视熊孝义,目光却嗖嗖如带火的小刀,“怎么会生出如此离题万里的想法?”

  他只是不想再欠她更多,才将金锭还回去的。至于那花……他就是看着花开了,顺!便!送个回礼。

  对,只是顺便,绝对没有想讨她欢心展颜的意思。

  嗯,一点都没有的。

  “看来你的用意不是我想的那样,”熊孝义挠挠头,“可你前日见黄静茹时,罗翠微的弟弟和夏侯绫正巧就来送那份年礼;紧接着,今儿你就把罗家的拜年礼原样退了回去。这种情况,是个人都会像我先前那样想吧?”

  才接见了人家的死对头,跟着就退了人家的拜年礼……

  “不、不是还添了花做回礼吗?”云烈脊背发僵面上却强做镇定地嘴硬道,“这不就显出友好善意了?”

  “你是不是忘了……罗翠微最初是为什么天天到这儿来的?”

  当熊孝义略带迟疑地问出这个问题后,云烈暗暗惊出一身冷汗,终于意识到整件事是多么荒腔走板了。

  最开始时,罗翠微是用“每日过来银货两讫,讨几片新鲜紫背葵叶子给父亲入药”这笔小交易,才换得他松口同意她每日到昭王府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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