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民国_凝陇【完结+番外】(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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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那花被众人的胳膊一挡,反而落往另一个方向,刚好砸中路过的一男一女,男人是瑞德,女孩子却是玉沅,久未见面,刚好在花园碰见,玉沅想征询瑞德几个关于转读医学专业的问题,两人便聊了起来,谁知刚走到这就无端被花砸中,都愣住了。

  大家惊讶了几秒,齐声笑道:“好了,看来下一个就要轮到潘同学订婚了。”

  玉沅红着脸飞快地看向瑞德,两人视线一相撞,她脸更红了,把花递给就近的一位同学,板着脸道:“别胡说了。”

  红豆看一眼贺云钦,发现他也正望着那边。

  晚上她在书桌旁散步时,想起这事,便走到贺云钦身边:“瑞德还会回上海吗?”

  贺云钦正画工程图,听了这话,一讶道:“他得回去,怎么了。”

  红豆扶稳了肚子,顺势在他膝盖上坐下:“我总觉得玉沅有点喜欢瑞德。”

  贺云钦搂稳妻子,想了一想,皱眉道:“可是瑞德不一定长期留在中国,等战事告一段落,随时可能会回英国。”

  红豆怔了一会,笑起来道:“我就是顺口问问,瑞德对玉沅什么态度我们还不知道呢,何况瑞德跟我们不同国籍,舅舅舅妈也许不会赞成此事。”

  这与老幼妍媸无关,舅舅舅妈骨子里毕竟老派,总归是没影子的事。

  “那你还想东想西的。”贺云钦看看她莹白的侧脸,用手中的笔点了点桌上的另一沓资料,一本正经道,“既然不想睡,那我们就来补补德语。”

  自从红豆跟学校请假,他就顺理成章接过教导功课的任务,只要有空,每晚都会强行拉着红豆学功课,补完顾筠带来的笔记还不够,还以德语的学习不能中断为由,强教红豆德语。

  她想也不想就摇头:“不要不要,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动脑筋。”

  她的脑袋靠在他颈窝里,摇头的时候,柔软的发丝一下一下擦过他的脸侧。

  “真懒。”他看出妻子有了困意,声调放低,“要不我们重新再定几个名字。”

  “不是早就定好了么。”她抬眼瞄瞄他,“一个叫‘光明’,一个就叫‘真理’。”

  他摸摸下巴:“会不会太随意了。”

  她闭上眼睛,让自己更放松地窝在他怀里:“贺光明’、‘贺真理’,朗朗上口,叫出来也大气。我觉得挺好的。‘”

  可万一都是女儿呢,‘贺真理’也就算了,‘贺光明’老觉得不够秀谧。

  红豆知道他又在琢磨了,真是够了,九个月了还没定下来。

  她想起脚踏车上刻着的那句‘light and truth’,懒懒道:“别纠结名字了,你先告诉我,你们当初怎么想起来用旧脚踏车来做联络方式的。”

  贺云钦没想到她突然想起来问这个:“我加入组织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分给我的那辆还格外的旧。”

  原来是这样。红豆愣了一会,不满道:“可不是太旧了!第一回坐你车,居然还刮破了我的裤子。”

  他怔了怔,低笑道:“还记恨这件事呢?”

  她嘟起嘴:“一辈子都记得。”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举动,她都记得。

  他望着她,眼里笑意加深。其实他也记得,当时在富华巷里因为此事两人第一次起争执,过了这么久,她气鼓鼓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

  想到这,他莫名有些恍惚,忍不住抬手去轻抚她的脸颊,不知不觉间,岁月化作流动的金沙,静悄悄从指间淌走了。他即将为人父,而他的红豆,马上要做母亲了。

  “红豆,过几天余管事要带人整理庭院,我让他们在院子里种一株红豆好不好。”

  她鼻息渐渐变得匀缓,许久才含含糊糊嗯了一声,显然困极了。

  他低下头,极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睡吧。”

  她这么坐着睡不舒服,他小心翼翼抱着她起身,打算把她送到床上去。

  谁知刚一动,红豆嘶了一声,皱眉摸向肚子。

  他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怎么了。”

  红豆静静感受了一会,既期待又紧张,抬眼看向他:“我可能是发动了。”

  贺云钦后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默了默,强自镇定:“好,别怕,有我在。”

  话这么说,毕竟最担心的事终于来了,接下来该如何安排,他脑中竟半点头绪都无,好几分钟过去,只顾抱着红豆在屋中打转。

  红豆都快被他转晕了,以往何曾见贺云钦如此失态过,不由哭笑不得:“贺云钦,你冷静一点,先放我到床上,再去通知安娜大夫。”

  贺云钦这才回过神,镇定地将她放到床上,打开门唤下人备车,又让人速给安娜大夫打电话,一转眼的工夫,贺家上下便鼎沸起来。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对贺云钦而言,简直像一百年那么长,再轻微的动静,只要是从产房发出的,都会令他心惊肉跳,无奈产房条件有限,且因同时有两名产妇待产,只能由女性长辈陪产。他在走廊枯等,活像被扔到油锅里煎熬,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五脏六腑都快熬成了渣,等到下午,当他几乎到了忍耐的边缘时,产房终于开了门。

  他的心仿佛被重重捏了一把,高高提在胸膛里,双脚则像陷入泥淖中,一步都迈不动。

  岳母笑得合不拢嘴:“母子平安!大的是哥哥,先出来三分钟,晚出来的是妹妹。”

  耳边炸开众人的欢呼声,他胸口停滞了的血液,重新咕噜噜奔流起来,顾不上看岳母怀里的孩子,分开人群,疾步朝产房走去。

  ***

  三天后,红豆母子平安出院。

  贺太太和虞太太忙着安置一大两小,贺竹筠赖在二哥二嫂房里,贺孟枚为了多陪一对宝贝乖孙,干脆搁下一干杂务留在家中,一整日,贺公馆笼罩在欢悦的氛围中。

  红豆产后体力未恢复,孩子们晚上要喝奶,依着贺太太和虞太太的意思,未出月子前,贺云钦不宜跟红豆母子共住一室。

  该建议一经提出就遭到了贺云钦的强烈反对:“妻子生产,丈夫不好好陪伴,为了清净反倒躲开,说来简直荒唐,这等陋俗早该易除了。”

  说这话时他站在窗边观摩下人换尿片,回绝得理直气壮,红豆撑着胳膊看躺在身边的真理,听了这话心里自是甜蜜。贺太太和虞太太讶笑对视一眼,红豆生产受了罪,在医院时,贺云钦眼睛一刻都不舍得离开红豆,几天下来,人都熬瘦了一圈,她们早该料到贺云钦不肯另居一室。

  好在卧房里外都收拾整洁了,贺家新旧观念共存,在听取安娜大夫洋派观点的同时,亦不肯摒弃根深蒂固的老观念。

  譬如是否开窗,虞太太和贺太太因为担心红豆吹风,无论如何不同意开窗,贺云钦则怕屋内空气污浊,反倒不利于红豆的恢复,坚持要开窗。

  两派观点互不相容,贺云钦求同存异,少不得拿出好口才与两位母亲周旋,最后勉强达成了里屋关窗、外屋开窗的共识。接下来又磨合了好几处,忙乱了好一晌,才将一大两小都安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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