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男是这么回答的:“做好人好事。”
“胡说八道,你能不能先给咱这个家做做好事儿?好好学习,让我见你孙大爷有点儿脸?”
江男不以为然,换鞋进屋不吭声。
“站住!”
这声,真代表江源达生气了,他也不打算瞒苏玉芹了:
“跟你姑掐完架,又跟你老叔干一仗,是吧?
你老叔下午那阵儿就跟我说,没问你别的,就问你手机的事儿,你上来就回答没花他钱,你还有没有礼貌?那都是你亲叔叔、亲姑姑,总共加你舅才仨。
我压着脾气压一天,到头来,你比我回家还晚,你比我还忙。”
江男拧着小眉头,说实话,她此刻没找到她爸训斥的重点,而江源达接下来的话,她才明白了。
江源达叹口气坐在沙发上:
“你啊,他们说你两句,不对就不对,嗯嗯过去就得了,不听也就完,结果你跟炮筒子似的,转一圈儿干仗。
你痛快痛快嘴倒好受了,你爷爷遭不遭罪?
你姑闹,你老叔再那啥吧,你爷也听见了,上不上火?刚才说他要过来给你做饭。
我和你妈忙了一整天,我们没倒出空来训你,不代表你做的就对。”
说到这,江源达特意顿了下,抬眼看到江男抿了抿小嘴,可见听进心了,不像刚刚那么满不在乎的样儿,这才继续道:
“我问你,我要让你给他们道歉,你是不是那小嘴吧吧的,现在就得反问我,哪句说错了,是吧?
我要非要让你那样呢,你是不是更得反问我,等你老了,有病还没钱,我可不给你掏钱,因为我是女儿,因为你认为姑姑他们说的是对的,谁让你逼着我道歉,是这样的吧?”
江男猛的抬头,有些疑惑,有些纳闷,还有点儿受伤地看江源达。
她啥时候那么不是东西了?
就是上辈子,无论她做什么,妈妈都不会回来了,她听说爸爸病了也没有不管过吧?那跑到医院的是谁啊?更不用说现在了。
可当江男发现江源达不敢和她对视那一瞬,心忽然像被什么东西一扎似的,原来她爸已经没自信到这种程度了。
苏玉芹出声道:“我就说你妹妹不能是做饭那点儿事儿嘛,咋回事儿?”
“唉,源芳和源景,源景还差点儿,这不是知道要去首都看病去嘛,操心咱家钱,给爹也气坏了,刚才给我打电话,老爷子说要过来给男男做饭,还说想送送你爹娘,说一晃眼也一两年没见了,看看老亲家。”
“哎呦我天!”苏玉芹觉得好荒唐。
而江男是平静道:“我不会那样反问你的。”
这话一落,父女俩立刻心有灵犀对视,可她又补了句:“不过下次他们敢再戳我肺管子,敢说我妈和你这个那个,我照样。”说完就转身回屋了。
……
苏玉芹是一边煮面条,一边对着饭锅摇头,就觉得怎么也交不下小姑子和小叔子,等以后再求到她头上,她决定直接推他们哥身上,爱帮不帮,她才不稀得先心软呢。
江源达是此时将女儿的卧室门轻推开条缝,他看到闺女趴在床上,正握着手机说:
“爷爷我错了,我错在不是怼他们,是到底给你也气着了,您可别上火。
哎呀你不用过来,我妈他们是开车先去我姥姥姥爷那面,从那面去佳木斯坐火车,那不近吗?还省得折腾我姥姥姥爷再坐大客来,火车卧铺票啊。
等好了的,我姥姥回来的,没有那么邪乎,一个星期或者十天?备不住能赶上你六十六大寿呢,不用来给我做饭,咱俩谁照顾谁啊?我还能好好学习了吗?”
后面再说啥,江源达没再听,他又轻轻的将女儿房门关上了。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后,苏玉芹在洗衣服,洗床单被罩,洗衣机一直呜呜在转。
江源达小声问她:“你自个儿爹娘盖的,咋还能这样呢?”
关于答案,他其实并不关心,嘀咕完了,他就拿洗脸盆倒洗衣粉、消毒液,跪地上吭哧吭哧擦地板。
而江男是坐在书桌前,也终于有了学生样。
她面对一大堆过往真题,转着钢笔,挠着头皮……
第一百零五章 我们吃瓜群众惊呆了
三月一号,如期而至,家长们恨不得普天同庆,长长的寒假终于过去了,赶紧给毛孩子们送进校园。
任子滔是一身校服,校服的外面穿着一件带帽夹克白棉袄,双肩书包随意往肩膀上一搭。
他一个健步就迈上了校车,车上立刻有很多张稚嫩的脸热情叫他:
“学长。”
“任哥。”
“大班。”
他还有一个响亮亮的名字,学生会最高负责人、学生代表大会的召集人:“主席!”
任子滔对众人纷纷礼貌点下头。
而江家这面儿,苏玉芹是换上了自己最贵的一套衣服,她坐在副驾驶座上,正埋怨江源达:“你认不认识道啊?好像走岔了,我就说走那面儿,咱这纯属起大早赶晚集。”
江源达有点儿懵,他不寻思开学日嘛,走大马路怕车多人多麻烦,他记得这有条小岔道来着,咋前面好像过不去了呢?
明明没理的人,他脾气还不咋好道:“你别吵吵,你越说话我越懵。”呵斥完,就一手握方向盘,一手烦躁地解开呢子大衣的扣子。
江男坐在后面倒是很平静的在,望天?
她今天的打扮,里面是能盖到屁股长度的深蓝色圆领毛衣,毛衣里还穿了件白衬衣,衬衣带花边的白领子翻出,外面是那件小熊牌子的灰色大衣,下面是黑皮靴,就连书包也是纯黑皮的双肩包。
高高吊起的马尾辫,让她看起来格外朝气蓬勃,还给小嘴唇抹了点儿透明唇膏,她打算到新班级先装内向,遇到不好回答的问题,呵呵,抿嘴一笑。
江源达觉得反正也开错了,既然开上这条路,那就得一根筋前进前进再前进,
可他开着开着,忽然脚下带了点儿刹车,放慢了车速,此刻他真想发自肺腑,也想学妇女们艾玛一声,低声不甘道:
“咱等会儿交那费钱,不光得给像任子滔那样的当奖金了,看来咱孩子还得陪太子读书啊。”
“啥意思?”苏玉芹有些迷糊。
还是江男探身子往前一看,她卡巴卡巴眼睛,小号车?
小到什么样呢?车牌子挂1,赶紧提醒江源达:“咱停下来吧,正好是拐弯儿,能开到这送孩子上学的,估计是不想让人知道。”
真照江男说的那样,只看小号车里下来一个大男孩,男孩将书包使劲往肩膀上一甩时,他还四处瞅了瞅,他那随意的一眼望过来,没看见在拐角停的黑捷达,但江男却眯眼看了个大概齐。
就觉得很奇怪啊,上辈子应该是不认识的,可这男孩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男孩儿敲了敲车窗,示意你走吧,敲完就背着书包一路狂奔,跑的那个肆意洒脱,就像大清早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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