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在哪儿?”张嫣的脸已僵的有些抽搐,她问出这话时,声音都有些不似她的。
“他?听邱言说,他在紫薇宫,戴家的那位小姐拿着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怀里抱着自己的孩子,他自然不会心疼那位戴家小姐的命,只是那孩子的命,他却不得不在意,那已是他唯一的孩子了!”
“陵南郡那次他中毒受伤,也是你们计划好的?”
“是。邱言受戴辛许之命前去杀他,带的却是我的人,我们便将计就计演了那么一出,那次,他本想让你知晓那孩子是让你嫂嫂害了好让你与你兄长生了间隙,却不成想,你那嫂子自己死了。”
张嫣呼了一口气,缓缓起身,往后的事,如此听来,便也能想通了!
“刚刚的婢女想来已出去向他禀告了!顾昭云的命,他不会动,你大可放心!”
“哦?如此镇定?”那人挑眉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转身又坐回了身后的椅子,整个身子好似摊在了那里,一点也不觉自己正处险境,“我自然晓得这个,寻你来,不过是……莫不是……”
忽然,他坐直了身子,将手里的折扇合上在手心重重一击,“你早知晓了这些?”
张嫣苦笑,想起昨夜凌末的那些话,他故意引出对邱言邱诺身份的怀疑。今日,她来,不过是为了佐证自己的猜想罢了!眼前之人,看来,他势在必得……用自己的命!
“你倒比他善心许多!”张嫣道。
那人一怔,随即也苦笑了笑,“是么!”
张嫣并未深想他话中涩意,窗外一阵风吹过,夹杂着细细湿意扑面而来。
“他们来了呢!”
那人起身走到张嫣身测,楼下街道上早已没了过往行人,街道尽头白马之上坐着的是顾玉清,他身后立着千人之多的天启将士,而街道这边则是箫影。
“看来在他心中,我的分量也不轻呢!”那人啧啧叹道。
“你既知他,便该知晓,纵是捉了我做赌注也不见得能保命啊!”
“能不能保命总要试过了才知道。再有,我也想她知道我的心意!”
他说这话时,神情突然变得振奋了许多,张嫣垂头瞧了过去,那个地方,停了一辆马车,车帘掀开,里面坐着的是顾昭云,还有……凌末。
凌末今日着了一身赤色龙袍,他扬首瞧了过来,细雨渐大,龄官儿匆匆持了伞为他撑着,那伞挡了他的容颜,也挡了他的视线。
“公子?”
邱言从楼下奔了上来,对那人行了礼,匆匆道:“奴才适才下楼查探了一番,咱们的人手怕是不够!”
那人淡然一笑,点头对张嫣道:“夫人这般从容自若,可是有什么主意?”
张嫣亦回他一个笑,“你刚刚问我是不是想离开那个地方?我在想这个。”
“依今日情势,我怕是帮不了夫人了!”
“是么!那还真是可惜啊!……”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哗哗的雨水顺着屋檐倾泻而下,掩了张嫣那最后一句话。
“他来了。”
那人往外瞧了一眼,说道。
张嫣瞧着楼下密密麻麻的人涌进楼里,没过片刻,便听木梯的咚咚声响越来越近。
凌末只带了顾玉清上来,他淡淡扫了一眼立在窗边的张嫣,便向那人道:“邱夏兄?”
张嫣心里一个咯噔,便听身测之人戏谑低言笑道:“若知夫人后来会用这个名字,早些年我便换个别的名字,也免今日尴尬了!”
张嫣瞧向凌末,他一脸淡然,只有她因着当初随性勾的名字烧红了耳根。
“我以母家冠姓,你却以妻家冠姓,害得我当初还琢磨了好些时间,才明白其间关联,张末兄果然比我高明了许多!”
“请坐!”凌末微笑道。
两人泰然对坐,张嫣依旧立在窗边,瞧着窗外雨帘。顾玉清皱了皱眉,瞧着那立在窗边的身影。
“张末兄何以要赶尽杀绝呢!”
凌末浅浅一笑,道:“你我许久不见,却久通书信,该是很了解彼此的,我的心思,邱夏兄会不知?”
那人神色一紧,复又笑道:“张末兄言之有理,可那些人早已被张末兄剔除的差不多了,纵是我有天大的本事,如今怕是也不能成事。”
“邱兄也说了,是差不多,那就是还有些人依旧隐藏在我天启朝中伺机而动。这些人若不除尽,我怎敢安居天子之位。”
“那些人都是咱们爷爷辈的人了,说不定现在早就不在人世了,就连我都不知道那人是谁,你也不用太在意,若有朝一日,他亮明身份与我,我定真诚相告,绝不相瞒。”
凌末请蹙了蹙眉,未置可否。
那人见此,又道:“今日之事,我不过想带走顾昭云而已,让她来,不过是增一个赌注,以作自保,你肯让她赴约,不就是为了确保我一定会来,届时好将我拿下。你拿下我不过是忌讳我安插在天启的那些人,可那些人都在那年被你和你父皇处理的差不多了,如今我尚未登位,也不想再费心思策划这些,最少三年,三年之后,你还会允我机会么?”
凌末依旧沉默,只是瞟了一眼那人身测的邱言。
那人了然,便道:“邱言不过是命大,他父亲与兄长不是都已葬命在那场大火里。各为其主,他父兄既效命与我,以你立场杀了他们也并无大错,他也答应过我,不会为父兄报仇。”
凌末将视线落在了窗边张嫣的身上,她今日有些怪,只是他也说不上来怪在哪里,依她脾性,在得知了那些事后,不该是这般模样的,她的眸中明显还有希冀……
☆、第五十六章
凌末一直在想,他和张嫣可以不要孩子,他的后宫可以不再纳妃,她纵是知道了一切,对他恨入骨髓,只要她活着就好,就像当初平安去世时,她心里恨着戴氏,恨着他,甚至一心想要逃离他,他也未像今日这般心里没有着落,就如同在戴文寿宴上看着吐血不止的她那样,虽知她会无事,可他还是乱了。
那次他才知,如今世上他唯一怕的就是没有了她。
他费尽心思让她知晓了张卿对她的情意,让她疏远了张卿,由着张牧对她下毒,使她与张卿父子再无可能回到最初亲情,他断了她一切后路,只为她在这世上只有他一人可依。
可她的眸中却并无依无所依,靠无所靠的绝望与悲凉,她明显在等着什么,盼着什么……
张嫣将手握在窗栏上,凌末的心跟着一紧,一旁的顾玉清更是不能自已地已经迈了一步,而她只是长长呼了口气,侧身将桌上已凉的茶盏端起,浅浅抿了一口。
“你该不会是想从这里跳下去吧?”紫衫公子皱皱眉起身走了过去,探头朝下望了一眼,回身时不忘朝那停靠在街头的马车又望了一眼,车帘放下,不知他心心念念的人可还坐在里面。
他嘴角有些无奈笑意,转身说道:“我劝你若有这想法还是断了些好!这高度下去你的命绝对还在,只是这胳膊腿怕是要半年不能动弹,届时你心里恨他怨他,还是得由着他天天在你眼前晃悠,惹你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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