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和那女孩暂时分开着,模糊听着他们一起经历过的事……他的倾诉欲还没过,她便因为喝了点酒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唐诺只记得应尧之表哥诉说了自己的故事,却只能想起来零碎的几句话。更多的是,惊讶于……周围陌生的摆设,她是谁、她在哪、昨晚上没发生什么吧……直到看到衣物完整才放心。
又一想,对应尧之有什么不放心的?他是正人君子,定不会对她做出什么。
况且他已有心上人。
“你在这呆多久?”唐诺语气轻轻。
应尧之在看下方偶尔泛起波澜的大河,唐诺侧过头看他时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鼻梁挺直,眼眸如星。他站在那,就给人一种浩然正气的信服感。
似乎只要有应尧之在,便什么都不用怕。
做事总是考虑那么周到。那天唐诺醒来暗道坏了,一夜未归,黎佳佳他们怕是要急得报警。哪知道应尧之只是把粥递给她,说他早已知会了他们。
他……他还会熬粥。熬得软糯,入口即化。
这样危险的男人,在给她的心里,缠绕着无孔不入,让她的道德感几次预警。真是太可怕,太危险!
那次,唐诺离开时便暗暗下定决心,封锁萌芽的感情,再也不能联系应尧之了。
谁知现在又相逢。
“明天。”应尧之感受到了唐诺的视线,内心蠢蠢欲动,却没转过头。“我和,一个朋友回来。”
唐诺不知如何接话。
她可以把吉米多维奇熟练于心,也可以理解抽象的线性空间,却再回不到她年少时候活泼烂漫天真无邪,每天只同朋友们打闹的时光。
最怕气氛突然尴尬。
自从他们认识以来,要么就是他和徐行知在讲,要么就是她连人都不会称呼,要么就是讲几句便换来一阵沉默……她不希望自己在这样一个男人的心里是一个无趣的女生啊!
唐诺懊恼地说:“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很无聊的人。”
“不,不会。”应尧之看向低着头的唐诺,她的手指无意识在塑料袋上打转,转得他心里痒痒的,“怎么这么问?”
“我读数学系后就这样了。每天要和数字打交道,大一大二还会有社团活动参加,大三谈、谈恋爱后根本分不出时间给其他人。”
“大学才变这样的吗?”应尧之问。
“嗯……也可能是初中高中就有端倪。我以前是在叁市读书的,”唐诺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后来转校来这边。可能因为换了新环境,性格变了许多。”
这个天,河边到底还是冷的。
她拢了拢衣服,“我爸妈都说我现在跟个闷葫芦似的,只有高中的闺蜜觉得我活泼外向。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我也会听很多的歌,走很多的路,在熟人面前露出搞怪的表情。嗯,但就是,比以前更喜欢安静了。”
应尧之的心尖上似乎被电了一下,身上一阵酥麻。
她或许没有遇到他会更好。可是他这边已经要控制不住。
他把她的改变怪罪在他身上。
情感的泛滥就像大河的决堤。
应尧之参与过抗洪救灾,他了解每一个过程。沙包堵过去,只怕不仅阻挡不了堤坝上的漏洞,甚至连战士的生命也受到威胁。
所以,就这样吧。
他会补偿她的所有损失,用最真的心和全部的生命。
见应尧之没说话,唐诺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会找话题了……心下黯然。起了劲风,吹得头发乱糟糟,毫无美感可言。
还是道别回去吧。
突然,头发被轻柔打理两下,温柔的触摸感,唐诺没反应过来便被戴了一顶帽子。内部的棉花绵软舒适,帽子的大小也正好。
应尧之脸上带了笑意:“我给干儿子买的帽子,你戴着,很,好看。”
“干儿子?”唐诺脸上像发烧了似的,忙要取下来,被应尧之阻止了。
他拉开手提袋,指给她看,“买了六顶帽子,刚严刀提醒我,他今年才五岁。多的,送给你。”
唐诺哭笑不得,看袋子里颜色款式不同,但都是小动物的样式,她几乎能想到自己顶着个什么模样的。
倒确实很温暖,熨帖。此时她的心如同戴着王冠的小公主。
应尧之掏出手机,问:“看他照片吗?”
唐诺好奇,点点头。
他翻出手机相册,想了想又返回。点进微信的界面,去严刀的相册翻。果然是有的。
应尧之伸长胳膊,和唐诺挨近了点,看照片。
照片上的小男孩笑着,天真烂漫。不过这个爸爸好像不是什么好人,往后翻竟然专门有一个“儿子丑照集锦”。
“他叫严晓漾。他爸,跟我是同事。”
又一张,男童牵着爸爸妈妈的手,三人合照。爸爸长得极高,比妈妈高出不少。妈妈笑得温婉,岁月静好。
“真好。”唐诺感叹道。
应尧之深吸一口气,说:“他们是彼此的初恋,过了很多年才又在一起。”
唐诺听得少女心飞起,而对方似乎已经说完了。忍不住追问:“他们为什么分开?”
“因为,男方成绩不好。”严刀确实成绩不好,所以才去部队。对,就是这样。
“早恋被家长发现然后强行拆散?”
应尧之摇摇头,“严刀捅了人,被退学。”面无表情一本正经说出这句话。
“……”这剧情走向怎么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那……他们怎么和好的?”
说到这个,应尧之的脸上带了笑意,“我陪他去看儿科。”
“……”唐诺完全没有领悟到应尧之的点,对方准备详细说下去,电话来了。
他恢复平常的表情,带着歉意向唐诺致意后便走了几步路接电话。
唐诺把手放在头顶的帽子上,触感极佳。温暖的覆盖。即使风再狠,她的发型也不受影响。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发型了。
私底下的应尧之,真的很可爱。
他打完电话,转过身子刚好和唐诺的视线对上。
隔着短短的距离。时而有河风吹拂。这般的对望,似乎在多年前也经历过。
应尧之走上前,“我要提前去叁市。先送你回家。”
“不、不用了,我家离这儿很近。你看,”她举起手中的娃娃菜和金针菇,“我就是出来买个菜。”
应尧之走到她身边,侧转,视线一瞬不离,说:“走吧。”
☆、斜风细雨(3)
唐诺打开门便听到一阵捧腹的笑声。
电视机里放着相声,唐爸和唐妈都笑得很放肆,桌子上摆着他们吃过的零食。日子过得享受,像是没发现女儿回家比往常晚了。
“我回来了!”唐诺大声喊道。心率依然快速跳着,不知是因为那个人,还是因为爬上楼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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