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灾星是指…”
王政君狐疑,她虽一向不怎么信这些邪术,只南方灾害长久未除的事她有耳闻,加上皇子夭折的事,让她也不得不提起几分警惕。
“皇上沉迷男色,本就有违天道,高僧所说灾星,就是常侍奉陛下左右的侍中,张放。”
“张放?”王政君有些惊讶,“他在宫里任职快两年了,南方灾害不就是这几个月的事吗?”
“可南方天灾与宫中皇子夭折都是在张放回京之后,高僧术法灵验,只道是将灾星除去,天灾便可避免,太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王政君皱紧眉头,似有动摇之态,王凤瞅准时机,又声泪俱下道
“臣几次上奏,请陛下将张放遣离京城,陛下都是充耳不闻。臣深受皇恩,陛下身边常伴灾星,令人担忧,长此以往,天下灾祸不断,更是祸事连连。臣思前想后只能来请太后出面了。”
☆、第三十章 灾星
“好了,这件事哀家知道了,你下去吧。”
王凤揣摩着王政君的脸色,见她有缓和之像,心知自己也不能逼得太紧,毕竟他与王政君向来定不是十分亲近。当下道,“是,还请太后上心,臣告退了。”
王政君坐在榻上,不发一言,神情有些疲惫。香莲在旁边添了壶茶,表情古怪的问道
“太后,您觉得大司马说得是真的吗?奴婢怎么觉得他说得这么邪乎呢?”
“有真有假吧。他是因为南方天灾的事请高僧作法,还是想排除异己除去张放,谁知道呢?”
“那太后,您打算帮大司马,遣走张放吗?”
“哀家倒是想,陛下会放人吗?有了上次的事,恐怕陛下这次不会轻易妥协。其实近日哀家心里也很不舒服,近年来宫里并没有发生过皇子夭折之事,若张放真的与此事有关,哀家自然不能不管。”
香莲试探着问道,“那您打算怎么做呢?”
“过段时间再提吧,”王政君叹道,“等这批良家子入宫,封了妃,有了子嗣,再和皇帝提这件事,不然他定是闹个没完。”
第三日的采选上,纵然知道皇帝并不十分沉迷女色,王政君还是用心选了几位容貌出众的家人子,各封为少使,住在未央宫。
她一心想着皇帝亲近后宫,早日诞下个皇子皇孙,却没想到,皇孙没有等来,却又等来一个惊天噩耗:
长公主不慎落水。
王政君当时便惊出一声冷汗,颤着声音问道,“公主现在怎么样?”
前来禀报的是椒房殿的一个宫女,跪到地上哆嗦道,“太医都赶来了,只是公主现在仍是昏迷不醒。”
“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王政君厉声责问。
“是侍女们没有看好,公主跑得快,掉进椒房殿后面的玉湖,湖水深,侍卫们跳进去将公主抱上来时,公主已经昏迷不醒了。”
“混账!”
她仰天长叹,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王政君说完这句话,嗓子充血生疼,身体也不住的发抖,迈出两步,强自支撑着身体,“快,快去椒房殿看看。”
椒房殿,整座宫殿已经是忙作一团。侍女进进出出,太医围在床边。皇后在旁边已是七魂六魄,魂归天外,呆怔在一旁,眼中无神。而皇帝也是急的眼睛通红,不住的在殿中踱步。
王政君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皇帝看到她,哑声叫了一句,“母后。”
“熹儿怎么样了?”
皇帝摇了摇头,“太医还在里面诊治,熹儿还是没有醒来。”
“唉,”王政君一脸苦涩的叹息,“熹儿才三岁啊…这么冷的天,她怎么受的住…”
皇帝眉头紧锁,低头不语,王政君别过脸,暗暗的双手合十,心中不断求神告佛,保佑公主。
只是上天不怜,半晌后,太医还是哀泣着跪倒一片,“太后,陛下,公主…回天无力,夭亡了!”
王政君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往日里可爱活泼的孙女,此时天气沉沉的闭着眼睛。她只觉脑中轰隆作响,痛不欲生。
皇帝呜咽一声,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才被扶住身子。皇后则是尖叫一声,哭喊着跑过去,一把扑到公主的身上,放声凄厉的叫着公主的名字。
王政君眼睛一片浑浊的看着昏蒙蒙的天际,似在昭示这一切多么的荒唐,多么的令人难以置信。皇室半年来,夭折了两位皇嗣,也是,皇帝仅有的两个孩子。
公主入殓之后,国寺高僧日日于椒房殿诵经作法,超度公主亡灵。王政君悲痛过后,才想起那日王凤所说的话。难不成公主夭折又是一个预兆吗?张放若不除,宫里灾祸是不是会接连不断?
几日后,公主下葬。皇帝悲痛,已几日不理朝政。公主的夭折要比上次皇子夭折时皇帝更加痛心。几乎日日在公主以前所住宫殿,触景缅怀。
王政君在殿外站了半晌,她不再犹豫,轻脚走进去,看到短短几日已经颓废的不成样子的皇帝。冷声道,“朝臣上奏,高僧之言,皇帝想必听闻不少了,不管是真是假,张放都再不能留在宫中,否则到时后悔莫及,熹儿的事皇上还想再发生一次吗?”
皇帝默不作声,背对着她看着熹儿以往喜爱的玩具,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难道还存有侥幸?若是陛下早早依臣子上书,熹儿…”
“母后,别再说了。”
王政君气急,正欲发火。
“朕会如你们所愿,左右你们不会放过他,熹儿的死也全是因为朕的纵容,既然如此,朕何必执迷不悟呢?”
王政君呆怔半晌,皱起秀眉,他所说的的确是自己所想,可他就这样平静的说了出来,还是令她有些意外,他真的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张放吗?
“哀家不是针对他,而是事实摆在面前,怎么做,皇帝自己决定吧。”
她说完,便不再看殿中熟悉的摆设,看陌生的儿子一眼,转身出去。
次日,王政君在长信宫从冬雪慌慌张张又难掩欢喜的禀报中得知,“皇上将张放调离出京,任天水郡都尉。”
“这么快?”王政君惊愕道,“天水,边境之地,皇帝竟将他调到那么远?”
“这不是正好吗?”冬雪喜道,“太后不是巴不得他调的远远的,天水郡天高路远,听说来回一趟要两个月的时间,这样恐怕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说的也对,只是,哀家这心里总觉得不安,好像这件事还不算完似的。”
“太后,您就放心吧,奴婢看皇上这次因为长公主,真的想开了呢!有什么比自己的亲骨肉还重要?自然是真的怕再有什么灾祸发生。”
“但愿是吧,可别再出什么事了,哀家这把老骨头再经不起折腾了。”
因为连日来的打击,王政君大病了一场,皇帝来看过几次,王政君明显觉察出他待自己生分了许多,她心里悲凉,却又不知道如何与这个越来越成熟,心思越来越让她猜不透的儿子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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