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初愈后,众位嫔妃前来长信宫觐见。王政君生生像老了好几岁,叹道
“因为公主的事,连日来宫里的气氛很是沉重。但哀家听闻,陛下还是常去后宫的,你们要细心侍奉,不该提起的不要提。早日为陛下诞下皇嗣,到时加封进赏,不会少了你们的好处。”
众妃整齐化一道,“臣妾谨记太后教诲。”
王政君看着她们,不禁想起自己为皇后时,傅昭仪冯昭仪产子,她如大敌当头,如今当了太后,她一心只想要皇嗣,却无所得。
她一夜承宠,便生了皇子,虽不受宠爱,至少还能守着自己的儿子平安长大,傅芸以前备受宠爱,如今虽没有如愿当上太后,到底是守着一方封地,过得逍遥自得,膝下儿孙满堂。她呢?除了权利,除了太后之位,还有什么呢?回头想想,好像什么都得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得到过。
在新晋嫔妃中,王政君听闻有位叫“班恬”的美人很受宠,进宫两个月便由少使封为美人,皇帝也是去她那里最多。班恬是当今左曹越骑校尉班况的女儿,听闻自幼聪明伶俐,乖巧懂事。
王政君心下好奇,打量了一圈,皇帝只有两位美人,是除皇后外位阶最高的嫔妃,此时按照坐在堂下两侧矮桌的首位。一位是皇后许言的侄女,许雯。王政君是认识的,她看向另一边,问道
“你就是陛下新封的美人,班恬?”
班恬一双美眸微微睁大,随后赶忙站起身来,跪到殿中,“禀太后,臣妾就是班恬。”
“嗯,”王政君淡笑着点头,“你父班况在汉武帝时抗击匈奴,驰骋疆场,立下汗马功劳。哀家早就听闻他的女儿秀色聪慧,清丽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太后谬赞了,臣妾平庸,怎敢在太后面前卖弄?”
态度谦和,性情内敛,王政君更加满意,“不用谦虚,你担得起。听闻陛下极爱与你交流经书诗赋,可有此事啊?”
“陛下博古通今,臣妾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王政君开怀一笑,“哀家可是听闻你,从小精于诗书,文才出众,读书甚多。女子极少有像你这样的满腹才华,哀家看你又这样知礼规矩,陛下身边有你这样的女子相伴,哀家也放心了。”
众人只知太后威严凛然,又因为进宫后所见都是太后不苟言笑,严厉肃穆的样子,如今见她在众人面前,这样不吝夸赞班恬,也毫不掩饰对她的喜爱,这样慈爱温和的太后还是令众人瞠目结舌,相望无言。羡慕之余更是心生嫉妒。
王政君却没想这么多,纵然想到了,她还是会说,因为她实在喜欢班恬这个孩子,班恬是她进宫后在工于心计,勾心斗角的后宫妃嫔中所见清纯可人如清流一般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她很放心,也相信她能够走进皇帝的心中,代替张放的位置。
☆、第三十一章 班恬
班恬很受刘骜的喜爱,几年来一直是专宠后宫。王政君一向不赞成皇帝专宠,这次却是不以为然,反而觉得很欣慰,班恬温柔善良,贤惠有礼。而且博学多识,文采颇高。这样的女人侍奉在刘骜身边,她很放心。
唯一令她遗憾的就是,皇帝没有子嗣这个问题,因为这件事,王政君几乎是日日烧香礼拜,可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而刘骜反而没怎么在乎,王政君知道,他并不是不喜欢孩子,而是前两个孩子的夭折,狠狠的伤透了他的心,也打击了他的心,每次王政君提到这件事,刘骜都有些躲闪。
似是在逃避这个问题,与其生下来占据了他全部的父爱后,再不明不白的夭折,不如不生下来。
王政君劝道,“哀家知道,皇后的两个孩子夭折,让你心里拧了一个大疙瘩,可皇储乃是大事。你都二十五岁了,还没有皇子,这像什么话?”
“母后,这些年过去了,您又何必执着于此呢?朕虽还没有皇储,但藩王里多的是朕的子侄,将来,朕若真的无子,便过继一个过来吧。”
王政君一听,简直是要气得七窍生烟,皇帝后宫妃嫔无数,却没有子嗣,这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不说,别人的孩子怎能与自己亲生的相同?以后登基势必会远离自己培养的亲族,另生异心。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是想气死哀家吗?哀家想要的自己的亲孙子,不是别的什么子侄!”
刘骜无奈叹气道,“唉。总之都是咱们皇室刘家的子孙,朕福薄,生下来的两个孩子都夭亡了,是上天不佑,朕也无可奈何。”
王政君顺了气,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眼前越发沉稳霸气的帝王,不再是以前对自己听之任之,什么都要自己拿主意的儿子了。
她轻声劝道,“你还年轻,肯定会有机会才得子嗣的。这种话以后不能再说。哀家知道你喜爱班恬,哀家心里也喜欢,只是为皇室开枝散叶才是当务之急,还是多去别的妃嫔那里,早日生下皇子,不然哀家将来到了地底下,也无法向先帝,向太庙里的列祖列宗交代。”
刘骜张了张口,反驳的话又咽了下去,最后只道了声,“儿子知道了。”
王政君正欲再说什么,刘骜没精打采道,“前朝还有事要忙,朕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看母后。”
“嗯,”王政君见好就收,缓和脸色道,“去忙着你的吧。”
看着刘骜高大英气的背影远去,王政君又是止不住的叹气,香莲步上前来,为王政君换上热茶,轻声宽慰道,“太后,你就别操心了,陛下还年轻,将来一定会诞下许多皇子皇孙,绕您膝下的。说起来先帝当时也是二十三岁时才纳您为妃,有了当今陛下呢。”
王政君嗤笑一声,“你倒是记得清楚,哀家虽然只有骜儿一个孩子,不也平平安安的抚养长大了吗?如今是怎么回事?皇子公主接连夭折,让哀家心里怎么放心的下?”
“许是没到时候,奴婢看班婕妤善良可人,恭敬有礼,这样好的人老天爷定会怜悯,赐予一个皇子给她的。”
“这都三年了,班婕妤还是没有什么消息。骜儿以前宠爱皇后,皇后的肚子也争气,只是如今皇上心里有疙瘩,别说去椒房殿了,看见皇后都绕着走,生怕看到她就想到那两个孩子。”
“皇后娘娘当真是命苦,只这都是命里的劫,人无法与天争啊。”
王政君又是深叹口气,“你说的没错,这子嗣啊,都是老天爷赐的,争也争不得,以前哀家不爱信那些鬼神之说,如今日日烧香礼拜,求神告佛,只盼能给皇帝添一个皇子。”
想必是王政君的诚心打动了上天,在一个月后,彼时她正在佛堂整理一尊送子观音,香莲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喜得脸上能笑出朵花来。
上气不接下气道,“恭喜太后!班婕妤有喜了!”
王政君先是一怔,最后不敢置信的问道,“真的有喜了?”
“这还有假?婕妤那边太医诊了消息,第一个便差人来通知太后您,让您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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