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不能吟_青铜穗【完结】(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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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王庭她度过了连安达也具体不清楚的几年之后,就被胡章盯上了,然后就有了后来那一出。

  “不过我现在感到奇怪的有两点,一是纵然容姬可能与皇上遇上,但她的扈从居然一个生还露面的都没有。

  “二是安达交代过,贺楚早些年也在寻找一个人,但他要找的人可能不是容姬。”

  别的问题她都不想再费脑子,但容姬就算是美色招祸,不容于世,可她的扈从总不应该全都跟着死了。而且贺楚要找的人是什么人,跟皇帝要找的人一样,让她全无头绪。

  她望着他,温声道:“所以纵然容姬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和皇上有什么纠葛,她也应该不会是你想象的那样,无助之余随便靠个男人苟活的那种女子。萧珩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燕棠抿着双唇,眯眼看着窗外。

  之前他曾确实是看不太起这样祸乱宫闱的女人,因为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些祸国妖姬大多淫靡。

  所以萧珩在说到他是容姬所生时,他确实是感到羞耻。

  他觉得一个人总该洁身自爱,她既是苏赫的宠姬,如何在失散之后又能立刻跟邻国的皇帝纠缠在一起?并且还生下孩子来?

  没有男人,她就不能活么?

  他承认,这也有他出身王爵的一些偏见在作祟。

  子不嫌母丑的道理,他懂。

  可是懂是一回事,真要接受又是一回事。

  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严格的,所接触的人和事,哪怕某些人道貌岸然,至少也是在道德约束之内。

  他一直以有燕奕宁那样英勇正直的父亲,和叶太妃那样温婉衿持的母亲为傲,他祟尚他们的人品,信奉他们的准则,这与他们的高贵出身无关。

  因此他无法接受自己有个那样随意委身男人的生母。

  他觉得,哪怕她曾委身于苏赫为妾,只要她不是随意乱来的,他也并不会看轻她。

  可他得到的消息偏偏是。

  所以,萧珩说她“人尽可夫”,他有什么理由反驳呢?

  “燕棠,在这个世上,没有自保能力的女人要活着是很艰难的。这不是你我凭自己的经历和出身可以决定的事。”

  戚缭缭看着他黯然的双眼,说道:“以你我这样的身份,可能会信奉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可是对于相当大的一部分人来说,好死却不如赖活着。

  “所以如果容姬真的在流亡的过程里,为了生存有过什么不符合你我准则的作为,只要没有伤害到无辜的人,其实我觉得她没错。何况有些事也不是她能够左右的。”

  第466章 你找容姬?

  即便她认为容姬极大可能不是他的生母,也很可能跟皇帝没有关系,可是在皇帝亲口说出真相之前,仍然存在着可能,所以一味地安慰他,跟他强调没有这个可能,是不明智的。

  他的认知仍然在高高在上的贵族的思维里转不过来,如果不端正他,那么一旦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变成现实,他会更绝望。

  话说回来,如果她不是活了两辈子,也做不到接受这样的身世啊。

  他们都是贵胄,家族没落或许还不要紧,出身观念是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潜移默化形成的。

  贵族的风骨和节气,是不容许他们做出这样不择手段以求苟活的行为的。

  燕棠咬了咬唇,低头拨弄着碗里的饭。

  戚缭缭想了下,又问他:“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也沦落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你是希望我活着,还是希望我去死?”

  燕棠手停住,抬起头来。“我不会让你有这样的时刻。”

  戚缭缭道:“只是假设。而且一辈子那么长,这种事情谁也不能保证。”

  他抿紧双唇,回答不下去。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这种拷问对他来说太戳心了。

  如果她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当然希望她活着!

  可是如果她遇见的是容姬这样的情况……

  他那么爱她,那么希望她眼里只有他,连她当年给黄隽送过吃的他都耿耿于怀至今,萧珩对她毫不掩饰的情愫,令他也毫不掩饰对他的排斥,如果她需要像容姬那样才能保命,他能接受吗?

  就算她能活着回到他身边,他能够像从前那样爱她吗?

  如果能,那么他对“生母”的硌应又算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能,那么他当初对她发过那些山盟海誓,说她无论怎么样他也会跟她一起,又算怎么回事?

  他忽然觉得叶太妃当初说的话有道理了,如果根本不曾共同经历过什么,只凭着一时的欢喜,就信誓旦旦地说出不管怎么样都会在一起,实在没有什么可信度。

  “我不知道。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

  他垂下头来,声音有些沙哑。

  他没有办法骗她说他完全不在乎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因为在儿女情上,她是他的全部。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说不让她这么做,因为他是那么渴望能跟她一起走到天荒地老。

  戚缭缭轻叹着给他夹菜:“你不用纠结,我就是顺口问问。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去走走。”

  她的本意并不是要考验他,只是希望他能跨过去自己心里这个坎:究竟名节对于他来说,是不是真的要高过于身边亲人的生命。

  人活着,总得明白自己最终图的什么,毕竟世上没有那么多两全齐美的好事。

  更多的情况下,是命运逼着你做出选择,你的选择才能决定你之后的人生是幸运还是不幸,是无悔或者遗憾。

  ……

  燕棠的注意力成功被戚缭缭的话题转移开了。

  现在他开始认真思索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

  饭后又去买了些子湛让帮带的东西,回到屯营里,几个当值的将领就在校场口等着他了。

  “元帅回来得正好,北真那边有动作了,之前在依拉塔的时候不是有几个小邦还在观望着不肯投诚吗?日前北真可汗派人去联络了这些人,看模样怕是还想跟咱们分庭抗礼来着。”

  蓝钟离率先走到他们跟前来。

  燕棠顺手将马鞭给了戚缭缭,问道:“咱们能立刻调动的有多少人马?”

  “包括依拉塔,库哈,阿拉坦在内,能立刻调集二十万!”

  “那行!”燕棠眯眼看看校场里排兵的将士,“即刻让兵部的人带着舆图到议事厅来,今晚上拿出方略,明后日便出兵。”

  又道:“谁管着贺楚的囚室?”

  众人说了个名字。

  他点点头,跟戚缭缭道:“你先回去,我先走走。”

  ……

  戚缭缭猜想他是去问贺楚之前她说的事情,便点头先去找戚子湛送买回的调料。

  子湛正在炖鸡汤,浓腻的香气穿过厨院扑鼻而来。

  她闻着有些作呕,捏着鼻子道:“怎么天天炖鸡汤?就不能换点别的,都想吐了都!”

  子湛摸着后脑勺:“哪里有天天炖?这不回来才炖第二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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