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的弦_罗楮【上篇完结】(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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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惊喜的表情让沈未感到疑惑:听上去,她们似乎认识?

  没等奚壬开口,迦同紧接着解释道:“我们在论坛里见过的,我总是称呼你为‘师父’的,你忘啦?”她满脸自豪地坐的笔直,眼神中写满期待。

  奚壬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是你呀——”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原本安静的病房里时不时传出迦同清甜的笑声。

  其间,每次奚壬的目光不经意地瞟过沈未意味深长的眼角时,总会被迅速撤回,又继续视而不见般地兀自和迦同天南海北地聊着天。

  直到迦同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其它事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送走迦同,奚壬关上房门,病房里的空气也在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得几乎听得见一米多高处输液点滴落下的声音。

  沈未凛冽又犀利的目光从迦同出门的那一刻起就直直地钉在了奚壬身上,直到她面无表情地端正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没等沈未开口问,奚壬抢先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问吧,反正我也不怕你知道。”她双手环胸,用同样犀利的目光回应着沈未,一脸无畏。

  这态度,沈未早就习以为常:“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接近迦同?这样处心积虑,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沈未用到了“处心积虑”这个词,因为他知道,奚壬根本不喜欢喝咖啡,当然更加不可能会去“研究”它。

  奚壬朝沈未扔了个白眼过来:“当然有目的,不过最多就是和你一样——当初你又是为什么接近她的?你既然有你的目的,我自然也有我的理由。”她冷笑着回答着,末了又加上一句:“平白无故?哼!我做过的事情,从来没有哪一件是荣幸到能用‘平白无故’来形容的!”

  她的心里一如既往地容不得任何质疑,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质疑,都有可能轻易地毁了她最初的决定。

  沈未一时语塞,心虚地挪开了视线,不敢再直视奚壬曲意的双眼。

  他对迦同最开始的那份“别有用心”,现在经奚壬这样一说,突然觉得自己着实“混账”得太离谱了些。

  尧市初秋的夜,空气中的热气莹莹索索,始终未全退去;路灯像缀在夜空中闪烁的星光,安静,和婉。

  钟原扭头看了一眼伏在后座睡得正香的余知予:她双手合十勉强做着枕头,头发从耳畔垂到颈间,安静得像只小无尾熊。

  沈未出事已经两天了,金展元项目却封顶在即,这样一来,朝晖的工作几乎全压给了她,余知予就差搬到办公室去住了;今天要不是钟原生拖硬扛,她也是断不肯离开办公室一步的;结果一上车就开始呵欠连连,后来干脆直接换到了后排,趴在座位上,睡个痛快。

  钟原不忍打扰她,心想正好让她多睡一会儿,便直接把车开去了和许菱约定的地点——一个空旷的足球场。

  半个小时前,许菱给他打来电话,语气平静得如同半埋在海底的珊瑚礁。

  他一路上开得很稳很慢,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足足磨了近半个小时。停好车后,钟原又回头看了看,见她仍旧睡着,才轻手轻脚地下了车。

  许菱已经快步朝这边走来,看上去一脸焦急,钟原只得赶紧迎了上去。

  空旷的球场上,只有月光下的树影婆婆娑娑,草丛中清亮的虫鸣也不绝于耳;远处的路灯慵懒地发出暗淡的光,显得孤独又寂寞。

  “这么晚了,什么事这么急?”钟原环顾四周,“还非要约在这里见面。”

  许菱一改往日的活跃,一脸严肃:“有件事要告诉你,我这也算违反纪律,得小心一些——昨天凌晨,丁大亮死了。”

  钟原脸上的表情一秒间凝重起来,脑海中“呼呼”地闪过这个名字每次出现在自己耳边的情景,顿时找到了共同点:无论是哪一次,对他来说都极其意外,尤其每次跟这个名字一同出现的,还有几天前刚刚被自己亲手救下的那个人。

  他觉得这个名字像个面具,正把一些本就隐形的阴谋隐藏得恰到好处。

  已经确定是他杀,但是具体的死因还要等进一步的尸检报告。”许菱把事情平静地说完,又转脸饶有深意地看着钟原:“你觉得,像这样一个社会面貌极简单的普通劳动人民,会在什么情况下引来杀身之祸呢?除了被灭口,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而且,之前你不是也觉得当年余沛殳的那场车祸十分蹊跷吗?”

  可此时,钟原的思考重点却明显并不在这里:“你刚刚说,是……昨天凌晨?”他答非所问地反问道,全然不顾许菱刚刚的话里已经呼之欲出的答案。

  他急于否定掉刚刚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那那个“可能性”,极力说服自己为那个人摆脱嫌疑,为那个已经被自己定性为“好人”的沈未。

  听到钟原这样问,许菱眼中闪过一点意料之中的无奈:“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你别忘了,从那个丁大亮出现到现在,也有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吧?既然要动手,为什么要隔这么久?更何况,丁大亮上次受伤严重,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根本没有要苏醒的迹象,这样一个人,根本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何至于非死不可呢?”

  许菱逐条向钟原分析着,最后说出了症结:“那是因为,在这个时候动手,最大的嫌疑人刚好有一个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据;所以,很明显的,凶手是要告诉我们,这个丁大亮,无论是他的出现还是他的死,都和那个沈未无关。”

  许菱的分析条条切中要害,像严冬的暗夜里,触及项背的冷风般冰冷彻骨;钟原心里那一小撮本就极渺茫的希冀也像这暗夜里的火柴一般,刚被擦亮,还没来得及燃成火苗便被这冷风无情吹灭,整个人也再次跌入到无际的黑暗中。

  钟原一言不发,双眼洞恐地望着远处寂寥的夜幕,居然仿佛听到了薛老师口中的那句“赎罪”。

  辛老曾提到过,当年沈先元的死被市井的流言扭曲到已经失去了真相,如果父亲他们隐瞒沈先元死因的好意被流言曲解,那么“为父报仇”会不会成为沈未制造那场车祸的理由呢?

  “前些天,也就是元盏被兆森陷害的时候,还出了一起命案……”许菱见钟原缓缓收了远放的视线,“死者是个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出事之前正好才向元盏投了简历;如果不是因为和丁大亮被害的手法一致,我根本不会把这两件案子联系在一起。”

  “你是说,这次……还是跟元盏有关?”钟原显然已经没办法好好思考。

  许菱点点头,抬手摸着下巴:“恐怕不只是有关这么简单,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件案子吗?三个死者,被杀的手法一致。若果我刚刚分析的都没错,那这个沈未,绝对不简单!”

  钟原突然轻笑了一声,好想瞬间想通了什么,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只是单纯的附和着许菱刚刚的结论:“他当然不简单,就算抛开我们父辈三人与那沈家的情分,单是他为了接近元盏用了那么多手段就不难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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