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的弦_罗楮【上篇完结】(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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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段?你是说……”许菱抬脸问道,话只说出了一半,表情却突然间变得愕然又复杂起来。

  “对,现在看来,恐怕就连知予都……”钟原口中说出“知予”两个字的一瞬间,猛地记起睡在车上的余知予,不由得心头一震,也立刻明白了许菱脸上刚刚怪异的表情的原因:身后有人。

  钟原恍然转身,余知予正绕过车尾,径直朝自己走过来,面色铁青,表情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注意到奚壬的外貌特点,是似曾相识的吧?还有,真的超爱这一句的——“平白无故?哼!我做过的事情,从来没有哪一件是荣幸到能用‘平白无故’来形容的!”

  ☆、第三十五章 抚平的皱

  钟原恍然转身,余知予正绕过车尾,径直朝自己走过来,面色铁青,表情复杂。

  钟原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车门。刚刚自己下车时,为了避免车门猛关发出声音还用手扶了一下——怎么竟忘了,车门不用力关根本关不上的!而且,余知予睡觉又浅……

  他心虚地狂眨着眼睛跟许菱对视了几个回合,目光交替甚是频繁也最终没能“讨论”明白:刚刚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余知予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听起的。

  转眼间,余知予已经走到了钟原面前:“你刚刚说的手段是什么意思?”她的眼神错愕又痛心,一双眼涡中也早已是汪汪然,“就连我,也只是他接近元盏的一种手段而已吗?就因为我和你的关系,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了,是吗?”

  眼泪越积越多,终于战胜了强装的倔强,汇成两道闪亮的水渠,从她的脸上倾泻而下。

  她的眼泪让钟原瞬间乱了方寸,他上前一步,攥住她的手,试图平复她心里的愤怒和失望:“知予你听我说,这都只是猜测,又或者,只是个巧合呢?你别乱想,好不好?”

  一旁的许菱将紧张全写在了脸上,他伸了伸手又缩回去,嘴巴不安分地动了动;脸上的五官也忙碌起来,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表情。

  余知予没再继续追问下去,钟原也稍稍松了口气——他最怕给余知予听到的,其实还是那场车祸。不过现在看来,她好像并没听到那些。

  虽然钟原更加希望刚刚的猜测和推断就只是个巧合。

  他还记得丁大亮劫持沈未时说过的话,还有后来突然出现的那份关于那场车祸的资料,这些线索,完全可以拼凑出一整个有理又有据的事件来了;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承认,他不甘心这个和自己本“该是很好的朋友”的沈未,会参与到制造了当年的那场可怕的车祸。

  钟原转脸与许菱对视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余知予突然猛地把手从钟原手中挣脱,她蓦地转身,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钟原也瞬间明白了过来,他小跑着边朝副驾驶的方向跑去边转头对许菱喊着:“那个……我们先走了,等……回头给你电话!”说完,拉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迅速坐了上去。

  许菱还没来得及回答,钟原的车尾灯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那片沉寂的夜色中。

  车子快到几乎要飞离路面一般,路灯下的树影根本来不及映进车窗便被无情地抛到后面;安全带未系的提示音不厌其烦地“嘟嘟”地响着,声音也苍怆得有些刺耳。

  钟原知道这种被愚弄被欺骗的感觉,也就理解余知予此时脸上怨忿的表情。他静静地坐在一旁,左手轻轻地攥紧了手刹。

  车子毫无悬念地最终在医院门口停住,钟原甚至已经想好了待会儿可能会发生的所有的可能性画面。

  但是余知予却没有马上下车,她只是抬头远远地朝沈未病房窗户的方向的死死地瞪了很久;那如水的眼中早就没了眼泪,却仍旧难掩忧伤,鼻息缓缓归于平静只是略沉重了些,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把它攥的“嘎吱”作响。

  那扇窗户安静的只是亮着,白冽冽得像天上此刻的月色:今晚,看上去是个难得的晴好的夜。

  她的理智,真的远远超乎钟原的想象——大约两分钟之后,她再次发动汽车,驶离医院大门。

  滂沱的大雨伴着雷声从子夜开始铺泻而下,将大半个安静睡着的尧市浇了个彻头彻尾,几个小时前晴好的夜色也被击退得措手不及。

  深黑的夜,寂得只闻雨声。

  大雨极认真地把夜色织成了河,仿佛要冲走所有秽暗阴鸷一般。

  此刻,怕也只有缩在椅中的余知予没被这大雨影响分毫了:从医院回来之后,她就一动不动地蜷在了那里;窗外的雨点便负了气,用尽全力把玻璃砸的“啪啪”作响。

  透明的玻璃将杂乱肆意的雨幕隔在落地窗外,熄着灯的房间里,借着时而密集的闪电,钟原隐约看得到余知予眼中的悁愤逐渐变成一种略显凄冷的不安,像折了帆的船,在浩瀚的海面上,绝望又慌乱地漂着。

  二人都是一夜未眠。

  后来雷声息了,雨也止了。远处的海平面上弹起一抹鱼肚白,静俏地夹着微赤的朝霞。

  钟原看了眼整夜未动一下已经憔悴不堪的余知予,起身将她抱起,朝卧室走去。

  她轻得像只小雁,一只羽翼未丰却又不得不昂首面对风雨的小雁;隔着轻薄的衣衫,钟原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的体温,和那种因为瞬间被安全感包围的,非条件反射式的战栗。

  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回忆仿佛经过堤坝有了落差的洪水,毫无秩序可言地粗暴地涌入她脑海中;最初的愤怒变为惶恐,后来就逐渐成了莫名的不安。

  钟原把早餐轻轻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柔声叮嘱她吃完才转身离开。

  余知予突然翻身下床追到了门口,在钟原打开房门之前,冰凉的小手覆上了钟原的手背:那是种失了血液般的涩凉。

  钟原一惊,停下了脚步。

  “如果……他接近元盏真的是有目的的,你会怎么做?”余知予怯懦地开口,声音很低又微微颤抖着,听上去竟不像是在询问,倒像是在祈求着什么一般。

  钟原一时想不出她问出的这个问题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可是关于这个“怎么办”的问题,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的眼角不由地浮现出一丝柔情:“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余知予黯然地撤了手,眼神更加慌乱无助地重新游离起来。显然,这个问题,在刚刚过去的那个混沌的雨夜里,已经被她拿来问过自己的心不止一次了。

  钟原把这些失漠和不安全看在眼里,他转身,双手稳健地拢住余知予的肩膀,眼中柔情不减却多增了几分怜惜:“你也说了,是如果,对不对?”

  这话在余知予听来,简直救命稻草一般;她倏地抬眸,眼泪浞浞地盯着钟原。

  “没事,不是还有我吗?你别乱想,先把早餐吃完,然后好好睡一觉,等我消息,好不好?”钟原轻松地笑着点头安慰道。

  他知道余知予在纠结什么,因为他的纠结并不比她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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