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的弦_罗楮【上篇完结】(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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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模式化的问话结束后,许菱让陈拥先去车上等他,自己则借口留了下来;他心事重重地看着钟原,不说话也不动。

  “有事找我?”钟原看出了些苗头。

  许菱换了个表情:“关于林长榭的死,你怎么看?”

  昨天林长榭的自杀的消息传到元盏,钟原反而没有感到是除去了自己心头的一大难题,相反的只觉愕然。

  那么,许菱的疑问又从何而来呢?

  略想了一下,钟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外面都在传他是自杀,我倒是觉得不太可能,再说,如果真的是自杀,你也不会来找我了……说吧,到底怎么了?”

  听钟原这么一说,许菱干脆直说了:“从死状来看,的确像是自杀,而且根据尸检报告,也确实死于窒息;但是有一点:林长榭的肝脏中检测出丙泊酚成分。”

  钟原脸上的表情顿时凛怆了起来:“丙泊酚?外源性伤口呢?”

  “颈上!”许菱不假思索,连停顿都没有地脱口而出;略一迟,他又说道:“所以,我怀疑——”

  “不用怀疑了,就是她,没错!”钟原重重地说道:“恐怕这次,又是冲我来的了!”

  这次换了许菱一脸惊讶,惊讶于钟原的笃定:“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钟原这才把前几日余知予和迦同被绑架的事情大致说与许菱,包括余知予提到的那个“夫人”;没等许菱细想,钟原已经起身准备往外走:“走,我带你去那儿看看。”

  钟原带许菱来的地方,正是位于荦军山山腰处的那幢小木屋。

  只是眼下它早已经过了一场大火,木质的结构也几乎全部碳化成一堆青白的灰烬,似乎正用毁灭性的方式隐藏着什么。

  若不是石质的院墙与旁边的树林做了间隔,恐怕就连周围的这一片郁葱都要付之一炬了。

  钟原无缘得见余知予口中那位阴森森的老妇人,也无法从这一堆残垣中找到任何线索,只惘然地立在那里。

  回去的路上,钟原开着车,扭头看了一眼许菱,缓缓说道:“那个丁大亮的死,的确跟沈未无关;至少,他并不知情。”

  许菱一惊,几乎是喊了出来:“这话是谁告诉你的?——你不会是问他了吧?你?!还那么肯定,万一他骗你呢?”

  许菱一直没有放弃调查这个人,凭他的直觉,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不会,一个人听到消息后几秒中之内的反应往往最真实,更何况,他根本没有骗我的必要。”钟原一脸的波澜不惊。

  “没有必要?怎么就没有必要?”

  “因为就在我告诉他丁大亮的死讯之前,他已经承认当年二叔的车祸——是他策划的……”钟原答道。

  中间的停顿,他下意识地轻轻叹了口气,好像从心里卸下了个十分重的担子一般。

  许菱恍然:“还真不是意外啊!那怎么……”

  他的问题没问出口,便被钟原用答案打断:“DMT。”

  许菱本来还在吃惊,听到钟原的回答居然一脸钦佩:“倒果真是个人才!”他又看了一眼一旁云淡风轻的钟原,最终还是把那些“追究不追究”的话吞回肚里,重新问道:“那你带我来这儿,是觉得……这里跟最近的案子有什么联系?”

  “嗯,我觉得我们之前的推断都成立,那个‘十苓夫人’确实又出现了。”这是钟原的结论。

  许菱倒是意外地表现得更加严谨了些:“这个——不瞒你说,我也在怀疑,可是单凭这种相似的作案手法和知予听到的几句话就下判断,会不会……草率了些?”

  钟原盯着前方荒僻的小路,视线也绵延着伸向了远处:“草率倒说不上,我只是有点不明白,当初她为什么主动把知予送回到我身边来……”

  许菱蓦地记起,钟原说过,当时打电话给他的,就是个女人!

  还有最近的几桩案子,与元盏多少都有点联系;并且余知予和迦同被绑架,加上林长榭的死,冯域的死——4S店的调查毫无进展,所有有可能出现问题的环节监控无一例外的都出了故障——还有当年的那场爆炸……

  车内的空气凝固了一般,静得只听得见窗外“呼呼”的风声。

  对于这个女人,钟原说不上是畏惧,倒是疑问更多一些:如果她的目标真的是自己或者元盏,那为什么沉寂了八年才出手?还有刚刚的那个疑问——既然当初要把知予送回到自己身边来,现在又怎么会想要“绑架”她呢?

  ————————

  金展元项目的进度已经接近封顶,沈未忙得有些夸张,像时刻上紧发条的玩偶一般。

  一大早,工地那边就打来了电话,说临时有些细节方面的问题约设计师去工地详谈。

  “知予,你把图纸带上,还有后期附加的资料,我们去工地走一趟。”沈未从办公室门口只探了半截身体进来。

  余知予应了一声,埋头便开始整理图纸。

  沈未还是对这个属于元盏的项目一如既往地上心和认真。

  如果放在以前,沈未的这份“上心和认真”只会让余知予认为是纯粹的事业心作祟,正如他之前对自己讲的那样;可如今却不同,尤其那晚她从钟原口中听到了那段往事,心里仿佛就默认了沈未和钟原那份同样的执着的目标,和并肩为之努力的方向。

  工地的办公室是一排简易的临时板房,不大的屋里摆着几张办公桌,上面堆满图纸和文件;笔尺工具等也都杂乱地堆放在桌面上,看上去忙碌异常,只是此时没有人在。

  沈未把图纸和文件放在桌上,转身出去打了个电话。余知予则拧着身体打量着这间有些简陋的“办公室”:门后的架子上稀稀疏疏地摆了几顶安全帽,火红的颜色就像一个个燃着的火球;饮水机“嗡嗡”地正烧着开水;一旁的方凳上,半脸盆水还算清澈;临近中午,太阳又开始一秒不落地直照在屋顶,本就狭小的空间里,也就又多了几分燥热。

  余知予总是这样不自觉地试着去体会陌生的环境中属于陌生人的陌生的生活,兴许是自己“死去”打那些年间,挥霍了太多光阴吧。

  不大一会儿工夫,工头堆笑着跟沈未前后脚进了屋:“你看看,真是不好意思,还要劳烦你们亲自跑一趟过来,”接着,从桌前扯了把椅子:“来来,坐,坐下说。”

  “不了,您不用忙了,公司里还有事,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了。”沈未说着,转身拾起桌上的图纸:“刚刚您问的是不是这里?您看,这是刚开始时的方案,后来做了些调整……”

  工头边听边点头。

  过了一会儿,沈未转头:“知予,天台那里最后修改的那份图纸给我一下。”

  余知予伸手抓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微微一顿,又将文件换到左手,方才递了上去;她随后转身探手在桌上抽了张纸巾,朝沈未的方向背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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