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的弦_罗楮【上篇完结】(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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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不想跟我聊聊?”车子又开出一段路之后,奚壬把车停在路边,脸上又重新露出了那个十分满意的笑容。

  一旁的黑衣人也十分会意地扯下了辛呈嘴上裹着的胶带。

  辛呈两颊涨得通红,眼下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由于恐惧;她大口喘着气,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此时的另一边,钟原给辛呈打过去的电话先是没人说话后来更是直接挂断,然后他试着再打过去,就再也打不通了。

  钟原隐约感到了不安,他又想起刚刚迦同说过的话,又忽然联想到昨晚上沈未跟自己分开时的那个眼神;还有他说的那句“告辞”,怎么越想越觉得意味深长呢?

  对了,刚刚迦同说过,沈未不接她的电话。

  这种不安在他心里蔓延开来,直到牵扯出了余知予的名字出现在脑海。

  好在,余知予的电话通了。

  “在哪儿?”钟原的语气有些急躁,问句也直截了当起来。

  电话那头余知予被问得懵了两秒:“在奚壬家呢,昨晚上不是跟你说过了,奚壬要回加拿大了,我来帮他收拾一下。怎么了?”

  奚壬家?钟原刚刚放下的心又被这个回答猛拽了起来:余知予跟自己提起过,她从沈未的公寓搬走之后,那里一直空着;后来奚壬来了,就暂时住了进去——也就是说,余知予现在在沈未那里。

  “待在那儿别出去,我马上到!”钟原说完就匆匆地挂了电话。

  听上去,余知予现在还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是钟原心里的不安感越发明显,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电话这头,“嘟嘟嘟”的空白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让余知予对钟原的“命令”感到有些意外:他不是说今天一早就走,准备要出去几天吗,来这里做什么?

  她干脆挂了电话。

  刚刚进门时她也给奚壬打了电话,奚壬说自己去取个快递,很快回来。

  余知予便无聊地在房间里踱起步子来。

  这里的陈设和装饰一点都没变过,包括面前那挂灰黑色的窗帘,墙上那组抽象的画,还有阳台上安然立着的她的画板。

  余又来到窗边,低头间正好看得到窗外的树叶。

  这个沈未,果真连这个都记得!

  余知予说过,三楼是最像伊甸园的地方,因为那个位置,刚好能把雨丝落在叶子上的声音听个清楚,葱郁的树冠还可以成为窗台边的装饰,运气好的话甚至还有可能和小鸟做邻居;并且这个高度远离地面,又让空间不至于沾染太多潮闷的泥土气。

  她好像是在突然间明白了沈未对自己的用心,不仅是在加拿大那些年的无微不至的陪伴和照顾,就连现在,这份关心和理解也仍旧丝毫没有短过一点。

  已经入秋了,那些原本油绿的树叶也被秋风渐染成了褐褐的墨绿色,偶尔有微风吹过,发出干硬的“哗啦”声,听上去也是极不情愿的;不时有几片黄透的叶子从枝头飘下,盘旋着在空中孤独地跳着单人舞。

  无名指上的钻戒映着阳光正折射着彩虹般的光彩。余知予被那束七色光吸引,低头看时居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这样一个一贯肃索的秋天里,她已然收获了最大的幸福。

  阳台的角落里多了个小巧的书架,上面整齐地摆满了书,余知予知道,这些都是奚壬的。

  她的目光最后停在一本书的书脊上:《今生今世》。

  印象中的奚壬活泼又乐观,性格也多数时间像个男孩子,居然也会看这种类型的书吗?

  余知予忽然来了兴致,她抬手就把书抽了出来,开始一页页地翻看着。

  门口处传来极有律动的脚步声,随后便是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噔噔噔,深亢而有力。

  作者有话要说:  奚壬是个很明白的人,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至于提到的《今生今世》,这本书还是不建议大家去看了。

  ☆、第四十九章 透明的纸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是皮鞋撞击地板发出的声音。开门进来的人,却是沈未。

  事实上,他和余知予几乎是同时来到这里的,只是余知予并未发现而已;直到看着她开门走了进去,沈未也仍旧没能鼓起勇气。

  他刚刚一直站在门外,双手紧紧地插在了上衣两侧的口袋中,心里也不断回想着那晚奚壬突然找到自己来说的那番话。

  “把自己的爱告诉她。”沈未耳边像装了个复读机似的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那么,就权当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沈未这样想着,左手手心里握着的那一小片毛巾被缓缓松开,整只手也从口袋边缘缓缓滑出;他自然明白那方毛巾上伏了什么,因为八年前,他曾亲手给了辛呈一块几乎跟这块一模一样的。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却把口袋中那个硬硬的小木盒攥得更紧了些,里面装着他的期望——那段只属于他和余知予的单纯的过去。

  他在祈祷,祈祷着自己在踏出这间房子之前,用不到左边口袋里的东西。

  余知予此刻直直地伫立在阳台边,手里的书只是被很随意地拎起了一个角;风从纸页中经过,“哗啦啦”地乱响一通,像是在低吟着对什么做着抗议。

  起风了,突然地。

  沈未就这样笔直地出现在了余知予面前:藏青色的连帽风衣,深黑的裤子,黑色的皮鞋,周身都透着一股仿佛沉到血液里的沉重与凝顿。他对余知予的存在并不佯装半点吃惊,却一眼便看出了她心底的悲戚与感伤,还有一股无声的奋力的挣扎。

  余知予还立在窗前,凉风穿过她的发梢,将几缕黑丝挟至肩头;视线也垂得极低,脸上的白皙此刻已经放肆到快要失掉血色一般。

  “知予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沈未开口问道,“不舒服吗?”说着伸手打算去摸余知予的额头。

  余知予忽然地挪动身体,敏捷地躲到了一旁,手里的书也“啪”地一声倒扣着掉在了地上,右手里捏着的一张照片却被她下意识地藏在了身后。

  沈未并没有发现她的这个“小动作”,他尴尬地笑笑,然后悻悻地缩回了手;又似乎仍不甘心地朝余知予的位置缓缓挪了过去。

  这下余知予索性不躲,任由他浅笑着站在面前。

  好像仍然是那双眼睛。

  三年前,她第一次真正的“看到”了这双眼睛。

  尽管之前在黑暗中度过的五年时间里,她早已经在心里试着勾画出了一双眼睛来匹配那个一直萦绕在自己耳边的那个声音,可是当她真真切切地看到时,还是被触动到了:那双眸子清澈如淌着雪水的小河,温暖的又好像冬日里最晴天的太阳。

  而就是这双眼睛,仿佛总是散发着无限的希望,也给了她重新活下去的勇气。

  可是今天,她又该怎样来理解这双眼睛呢?

  余知予抿抿嘴,像是在心里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有事要问你:我们两个不是在加拿大意外遇见的吧?接近我也是有原因的,对吧?告诉我,你为什么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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