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起脸，语气是□□裸的质问。
沈未闻言笑却得更加舒展了几分：原来是发现了这个!正巧，这也是他今天来这里的原因——他要把自己的感情全部告诉眼前的这个女人：
“嗯对，不过我等会儿再告诉你这里面的原因——先给你看样东西!”沈未仍然笑着。
边说着，边把右手伸进口袋，准备把里面的小木盒掏出来。
余知予此刻只觉得对他这般意味深长的笑厌恶到了极点，全然没心去听沈未接下来的话，更加没有注意到他伸入口袋的动作，冷言反问道：“原因，就是杀我爸吗?”
沈未怔惊着立在了那里，脸上灿烂的笑意也失了活力;右手空着从口袋中折返了出来：“你……你说什么?”
这样心虚的表情自然让余知予明白了□□分。
“看来钟原没有骗我。”余知予似在自言自语。
听到余知予这样说，沈未的心彻底凉了——钟原言语中表现出的不愿提起，就是他的底牌，也是他对余知予还抱有幻想的唯一期望;可事到如今，事情的发展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原来，他还是都告诉你了……”沈未叹了口气，仰面说道。语气荒凉，神色凝重;几秒钟之后，他竟又舒心地笑了起来。
余知予这才亲身理解了那个关于“忠厚老实人的恶毒”的比喻;只是对她来说，这份恶毒带来的伤痛远不止只像“饭里的沙砾”，简直就是棉团里的刀片，不仅猝不及防，简直是痛彻心扉。
她冷笑着，鼻间彻嗤一声：“哼，果然!”
这一下，沈未才明白过来:“你诈我?!”他平视着她的眼睛：“钟原根本什么都没跟你说过的吧，嗯?”
他的凛然倒没有吓到余知予分毫，她仍旧一脸释然——眼下无需周旋，开门见山地，岂不更好：“我爸的死，跟你有关吧?”说着，她把那张已经被自己捏皱的照片递到沈未眼前。
照片里的那个沈未，跟面前的这个人比起来，除了眼神中充满戾气之外，一模一样;而照片一角那个模糊的车牌号，是被余知予刻进了骨子里般的印象深刻——就是那辆车，在八年前，夺去了她父亲的生命。
沈未的目光迅速扫过那张代表着证据的照片，最后又落回到余知予眼底：“对!是我做的。”
这样的直截了当，一如之前他对钟原亲口承认时的样子。
干脆利落的一句话，反倒把余知予惊得半晌才缓过神来;她痛苦地咬着嘴唇，随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眼眶中的泪水也在垂下眼睑的一瞬间滚落而下，径直砸向脚底那片无辜的木地板。
短暂的沉默之后，余知予才又开了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片刻的平静之后，她的情绪似乎是在一瞬间爆发，声音也变得歇斯底里起来：“这些年来，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把手中的照片径直朝沈未脸上砸去，肆意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沈未伸手去拢住余知予颤抖的双肩：“对不起，我知道你一定无法接受;可是，这件事我必须做，只是为了给我父亲一个交代……”
“交代?”余知予愣住了，显然，她无法接受这个字眼。
沈未的眉心也缩成了一团。
当最初的想法成了奢望，沈未的诉求也在瞬间变得卑微了起来：“听我说知予，这原本只是个误会……你该明白的，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尽我所能弥补你，包括带你回来尧市，甚至不惜亲手把你送回到钟原身边……过去的这些日子里，那段往事一直沉睡着，你不曾知晓，我也不愿提及，我们之间，不是一样相处得很融洽吗?”
这话在余知予听来十分可笑：“你是在怪我知道了这一切?听上去，我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是吧?弥补?弥补什么?弥补那场让我失明的车祸吗?沈未，你怎么能这么可怕，这么恶毒?!”
沈未只是呆立在那里，甚至连姿势都没变过，他可以理解余知予此时内心的想法，因此他就更可以再“卑微”些：“你说得对，我不该奢求你的原谅，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否定我对你的感情，我……”
“无赖!”余知予感到怒不可遏，抬手就将自己的掌心干脆地刮过沈未的左脸：“感情?你不配!”
说完，她挣脱沈未的手心，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几步，便突然被沈未一把拽到了茶几旁。他弯腰从果盘中抽出一把水果刀，刀柄一扬递到余知予面前，两眼中全是犀利和不甘：“给!
“既然你这么恨我，”他又把刀刃朝余知予凑近了些，“拿着，杀了我吧!”
余知予几乎想都没想地便接过刀柄，直着便朝沈未刺去。
若不是沈未躲避及时，刀尖便正中心房。
沈未苦笑着：“你居然，真的下得了手?……”绝望的液体在眼涡中越积越多，终于满到溢了出来。
早知道这是个无法实现的美好未来，被自己苦苦地支撑着走到了现在，看来也该是时候，换个方法了——无论如何，他要把这个女人，留在身边。
他转身将余知予抵在墙面上。
余知予躲避不及，手里的刀“当”地一声掉落。
沈未从左侧口袋中摸索着掏出那方手帕，不顾余知予的反抗和挣扎，慢慢覆住她的口鼻。
她渐渐失去意识，倔强的目光也渐渐消失，整个身体绵软的跌进他怀中，隽秀的面庞安静中似乎仍带着不甘;沈未心里百感交集，情却再难自抑——他缓缓低头，朝余知予脸上的那点绛红色吻了下去。
眼角的泪珠滴落在余知予脸颊，与上面本就凌乱的泪痕掺混成一道，极速地滑落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吻了她。
虽然紧赶慢赶，奈何距离实在太长，钟原赶到的时候这里也早已经空无一人：房门是大敞开着的，客厅的地上散落着水果刀和余知予的手机;靠近阳台的地上，翻扣着一本书，那张照片也静静地躺在一旁，照片中的沈未面色冷酷而深沉。
看来还是晚了一步。钟原这样想着，忽然记起刚刚进电梯临关门时有道人影从门前闪过，自己当时只顾心急，并未细想，现在再去想那个画面，那道人影怀中，竟像是横抱了一个人的样子。
钟原顿时醒悟，夺门而出，快步追了出去。
☆、第五十章 悲鸣的琴
所幸沈未并未走远，刚出停车场，钟原就跟了上去。
也许是发现了被跟踪，沈未突然加速，一个猛子窜出了老远，钟原也只好紧随其后，全力跟着。
沈未的车好似森林里灵活的野兔，极尽弯折，似乎是想甩掉紧随其后的“尾巴”——那是一辆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车，也就是说，沈未并不知道跟在后面的是钟原。
车来车往的马路上，两辆车一前一后地，渐渐驶进了近郊快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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