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柳不迎风_步虚子令【完结+番外】(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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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没听见!”

  “那你房门为何反锁着?”

  “我,我在睡觉,自然反锁着!”弱柳眼睛盯着门框道。

  李豫自然不信她的说辞,拨开她扒着门的手,抬步走了进去,只见她的床铺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他冷笑道:“这便是你要睡觉的样子?”

  “我,我……”弱柳也不知该说什么了,支支吾吾了半天。

  “你方才去哪了?”李豫直直地盯着她。

  弱柳偏过头不看他,撇了撇嘴,“没,去哪!”

  李豫看着她许久,没有再接话,房间内一时寂静无声,诡异的安静,弱柳被看得背后发凉,手无意识地抓着裙角。

  “十年前上元夜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你?”李豫突然开口,问了一个在她看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弱柳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记忆渐渐发散,思绪回到了十年前于她不过恍如昨日的上元夜。

  “喂!”当时她一把抓住正在兴奋看着花灯的李豫。

  “啊?”李豫奇怪的回头她,目光陌生又奇异,他愣了一会儿,问道:“你是谁啊?有什么事吗?”

  弱柳倏地面色一白,她不安地走到桌前倒了杯冷茶喝了进去,“什,什么女人,十年前我才多大啊!”

  李豫探寻的眼一直跟着她,他知道,她在说谎,他上前双手抓住她的肩,一双清泠泠的桃花眼泛着厉光,似要将她看穿。

  “是不是你!”

  弱柳被他看着说不出话,想要往后退却被他抓着身子动弹不得。

  “少爷,丞相大人来了!”

  就在这时,常归的声音突然在屋外响起,李豫身子一僵,神色莫辨,过了一会儿就在弱柳忍不住想想提醒他时,李豫忽然放开了她,他眼里的情绪纷纷,最终丢给弱柳一个秋后算账的眼神,便离开了屋。

  弱柳在他走后忙深呼了一口气,心有余悸般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这臭小子什么时候气势这么强大了!”

  ***

  李豫到了书房时,便见刘忠源正坐在窗旁翻看着书本。

  “老师。”李豫上前向他行礼。

  刘忠源摆了摆手,将书本合上,“这本《风俗物户志》想必谨明应该十分喜爱,做了许多注解!”

  “这书上描述了许多地方的民风民俗,确实有趣!”李豫坐下给刘忠源倒着茶。

  刘忠源点了点头,端起啄饮了一口,“这茶?”

  “是君山银针!”他亦饮了一口。

  “不错,不错!”刘忠源赞叹完,又饮了几口。

  “不知老师特意前来,所谓何事?”

  刘忠源放下茶杯,看着窗外的几盆盆景道:“今日太师向上面递了折子,请求批一笔赈灾款。”

  李豫愣住,“这么快?”

  “不快了,这雨都要下到京城了!”刘忠源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目光幽幽。

  “是,学生便开始做准备了!”

  “嗯!”刘忠源又饮了一口茶,起身便打算离开,“这本书谨明可借我一观?”

  “这是自然,”李豫想了想又道:“老师不留下来与学生共用晚饭?”

  “不了,今日是我夫人祭日,我得去陪她!”

  刘忠源抬步出了书房,李豫忙跟上送他,见他走了之后都没有提今日发生的事情,想来,刘螽斯应该是封了下人的口,没有透露一丝风声。

  李豫不禁冷笑,看来刘丞相也不是全然宠着他儿子的!

  第36章

  淅淅沥沥, 淅淅沥沥。

  绵绵不停的大雨已经下了好几日了,哗哗的雨声清晰的回响在院子里。天色有些阴沉,密密的雨帘似将天地挡得严严实实, 没有一丝的风能吹进院子, 让人觉得沉闷不已,呼吸不畅。

  杜逢春已经躺在床上将近半月, 这雨也下了快十日了。一直响着的雨声扰得他不能好好休息,也使得他的伤口一直发疼。

  他突然想起那个妹妹出门给父亲沽酒的日子, 不同于现如今的深秋冷雨。那是一个阳春三月, 天气晴朗的日子, 茶园里的新叶忙着摘取,作坊里工人师傅们正热火朝天地炒着茶。她笑嘻嘻地说着要为父亲生辰亲手沽上一壶酒,不想这却是她最后一幕笑意盈盈的模样。

  那一日她清早出门, 过了午时都还没有回来,一家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忙喊着工人们出去寻。杜逢春久等不来消息,父母也急着打发他去寻, 只他刚出家门,便见妹妹哭泣着扑到他怀里。

  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待他看清妹妹此时的模样时, 登时让他目眦尽裂。

  今日出门时还如茶园中的山茶花般淡雅纯净的女子,此时却一身衣衫不整,发鬓凌乱,裙角还染着血迹。赫然是被人玷污了的样子。

  他颤抖着手将她抱回屋内, 母亲焦急着上来询问,妹妹揪着衣襟,在床上缩成一团,颤抖着身子嘴里喃喃着我要洗澡,我要洗澡……

  他们不敢再问,将她好生安抚着,很快便将洗澡水给准备好,母亲在屋里陪着她。

  不多时,母亲走了出来,她捂着脸抽泣,帕子被她揪着欲裂。父亲气冲冲地上前问她,母亲突然嚎啕大哭,整个人奔溃般,用尽嗓音怒道:“是那个来茶园瞧过茶叶,天杀的刘公子!”

  “我可怜的女儿!呜呜呜……”

  “畜生!”父亲紧握着拳,眼中怒火一片,面色阴沉,便突然转身往着往府外走去。

  他提步忙要去追,这时母亲却突然哭晕在地,他只得先照顾母亲。

  将母亲送回房里嘱咐家中唯一的老嬷照顾,又忙去瞧妹妹,只是他妹妹却将自己关在房里,任凭他如何敲门也不开。

  正当他打算踹门而入时,妹妹的声音却突然传出,她的声音一如往般轻缓温柔,却带着哭腔,她道:“哥哥让我一人好好静静吧!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他闻言,原本焦虑的心情有所缓解,他安抚她道:“哥哥不进,哥哥在屋外陪你可好?”

  “好!”

  这是妹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若他早知道,当时如何也不会听话的守在屋外。

  妹妹死了。

  她穿着一身她以往最喜爱的淡粉衣裙,上面绣着盛放的山茶花,好似睡着般那样静静地躺在柔软的床上。床沿搭着她的皓腕,如红丝线般的鲜血缠绕着她的葇荑,沿着她的指尖滴落在地板上。而地板上落着一把剪子,剪子浸在一摊血中,鲜血蔓延着流向了他的脚,染红了他的鞋。她用她那把常年绣花用的剪子,那替他裁剪过衣裳的剪子,割了腕。

  而还没等他从妹妹的死回过神来,父亲却被人抬着回来了。本来出去寻人的工人们却遇见了被人打的遍体鳞伤扔在大街上的父亲。

  工人们说看过大夫了,肋骨被打断,断口刺穿了肺部,只能等死。

  那一天原本是他最欢喜的一天,父亲准备在生辰宴上宣布他接管他们家的茶园。那一天也是他最绝望的一天,父亲最终没熬过一个时辰,他呼吸不畅,一口一口地吐着鲜血,能吸气不能呼气,是被活生生憋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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