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他们这一打岔,虽然顾清轩和陶乐芳已经窘迫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气氛却总算缓和了。钟氏将鸡毛掸子递给旁边梁氏,转身便往堂屋里走,一边大声咕哝道:「真是的,我就这么好糊弄?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儿媳妇人选,非要上赶着为奴为仆当牛做马,还把下辈子都赔进来了,是我不会算账还是她不会算账?」
陶乐芳的脸就更红了,顾清轩却是大喜过望:母亲这话,分明就是同意了自己和陶乐芳的事。一时间心花怒放,二话不说就将爱人拉了起来,抑制不住内心兴奋,东张西望时忽然看见一旁顾清池,便不由分说一把抱住,激动道:「弟啊,你这份儿大恩情我记在心里,啥也不说了,你我兄弟之间,本也不需多言…」
不等说完,就听顾清池连忙道:「别,别说什么兄弟之间不需多言。哥,你得牢牢记着我这份恩情,来日我的婚事若有了烦难,你也得像今天我支持你这般来支持我,听到没有?」
顾清轩犹豫了一下,目光忍不住便往正和陶乐芳说话的沈明珠身上溜了一下,脸上现出为难神色,但是很快,他便重重点头,沉声道:「只要你是真心的,且决定了就不后悔,那哥哥肯定支持你。」
顾清池知道哥哥误会了,可他却不想戳穿,他更不敢深思自己的哥哥究竟是不是误会?自己今天「挟恩求报」,是不是真的在为未来某一天做准备。
这事儿就算是圆满解决皆大欢喜,唯一所虑的便是那又压在肩上的欠债,顾家哥俩做梦都没有想过,在过去三年里,上百两的银子就让他们殚精竭虑也还不清,如今却是欠下千两银子都面不改色了,这不知道是值得骄傲还是更加悲哀。
但不管怎么说,眼下这个局面还是美好的。几个年轻人彼此扶持着,正要进堂屋向钟氏汇报这一次的花费和事情经过,忽然就听街门外有人喊,回头一看,就见上次来报信儿的阿明再次出现在门外,看见他们便急急道:「沈娘子,事情有些不对劲儿,掌柜的让我来和你说一声,让你早做提防。」
「又发生了什么事?」
从阿明报信后,就来回奔波到现在的顾清池心中本能就升起一股不好预感,这里青词连忙赶过去替阿明开了街门,就见他冲进来道:「今天上午,县太爷忽然去了妙方药铺。娘子也知道,那张家先前就走了陶老爷的门路,谁知道陶老爷倒台了,换了新的县太爷,本来他们就算有心讨好新县太爷,也没有门路,谁知今天县太爷竟然主动去了他们的药铺,这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中午时那张家家主已经亲自将县太爷请了去张家,县太爷也没有反对。这下可糟糕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原本就认识,不然县太爷怎么会对他们这样友好亲善?」
「这不可能。」
顾清池握紧拳头沉声道:「青山县的县令,那必须是进士出身才能做。张扬不过是个商贾之流,怎么可能认识这种人物?」说完转向沈明珠道:「你以前听他说过什么助人之事么?除非是他曾经救助过这个新任县令,不然绝没有相识的道理。」
沈明珠摇头道:「从未听他说起过此事,但这也不一定,许是张家先人救助过新县令的亲人,如今新任县令上任,便有意示好报恩,这都是有的。」
第一百零七章:门庭若市
「罢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顾清池深吸一口气,忽然沉声道:「我现在就回县城,打听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新县令有心偏袒张家,我必要想办法阻止,偏袒可以,但莫要想着打压你,不然绝不让他有好日子过。」
说完一跺脚,就对阿明道:「你可是坐了马车过来?」
阿明点头道:「是,这事儿比较急,所以掌柜的让我坐马车赶来报信。」
「好,我就随你一同回去。」顾清池说完,就回身看着沈明珠,认真而又郑重地对她说道:「你放心,有我呢,你专心准备,后天准时来参加比赛就好。」
话音落,他就和阿明一起往门外走去,看背影当真是大义凛然正直决绝,然而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只见钟氏从堂屋里走出来,没好气道:「给我站着,你身上有钱吗?」
一句话就让顾二少停了脚步,接着他一拍脑袋:「我的天,差点儿把这事给忘了,险些要了命。」说完连忙奔回来,却见顾清轩先把那张一千两银的银票递给了他,这是当了琥珀首饰得的,让他先还给谭良。
钟氏又递了两锭元宝和三串钱过来,眼神里隐着担忧,语重心长嘱咐道:「去了县城,一旦要和县太爷打交道,你好好儿说话,别惹恼了人家。需要花钱走门路,就走一走,别仗着自己是个廪生就胡来…」
钟氏以前从未对顾清池这样不放心过,然而刚刚出了陶乐芳这桩事,想到儿子在京城不知闹成什么样,得罪了多少纨绔子,心里难免担忧,如此絮絮叨叨嘱咐了一番,才看着顾清池上车,这里沈明珠便走过来,愧疚道:「钟婶,对不起啊,二少爷都是因为我,才会在这样日子里去城中…」
不等说完,便被钟氏伸手阻住,听她正色道:「你这样说,让我无地自容了。轩儿这次的事,没有你慷慨解囊,哪里能办得下来?你和池儿说的话,妞妞都告诉我了,既然你把轩儿当哥哥,你就是我们家的人,所以我不说感谢的话,在我心里,你也和我闺女一样的。清池为你这个姐姐出力也是应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都不要这样客气了。」
「是,婶子说得对,我心里,确实把你们当做我的家人一般。」沈明珠吸吸鼻子,即便有钟氏的话,她眼圈也忍不住有些红,连忙深吸口气将眼泪给吸回去。
距离药材大会还有一天多的时间,幸亏在此之前沈明珠已经预备好了参赛的药品,除了狗皮膏药之外,还有一味外用的中成药,就是她原先时空中的白药,止血用的。
真正的云南白药配方是保密的,所以沈明珠并没有将自己这味止血药叫做云南白药,但这也是标准白药的配方,止血消炎作用或许比真正的云南白药差一点点,但已经接近,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算是比较先进了。最起码之前她接触过的那些上等金疮药,比这份白药的效果还要差一些,止血也没有那么快速。
而之所以最终选择白药作为参赛的药品,是因为这味药制作相对简单,且是外敷药品,人们用着放心,当然,最重要的是:它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这样的药品拿到药材大会上现场使用,也是最有冲击力和说服力的。
这一天时间便是认真准备,到第二天下午,顾清轩雇了辆马车,将这些日子做的膏药和那一大包白药散一起搬到马车上,陶乐芳就对他道:「县城那里我十分熟悉,不如我和你一起过去吧,让梁姐姐在家里。」
梁氏连忙道:「这怎么使得?您一个女孩儿家,不好抛头露面的,还是我去吧,我才是沈娘子正经雇的帮手,陶小姐可不要占了我的位子。」、
陶乐芳就低下头去,她之所以这样说,其实是有些不太敢面对钟氏,虽然当日钟氏对她和顾清轩的事情点了头,然而许是因为花了太多银钱,又或者是怨怼她给家里添了麻烦,钟氏对她的态度并不亲热,比起沈明珠更是差得远。陶乐芳本就羞愧自卑,这一来更不知该如何同钟氏相处,一想到顾清轩要在县城和沈明珠参加完药材大会才会回来,自己要独自面对钟氏一天甚至是更长时间,她就觉得胆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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