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说了一句「奴才这狗头…」不等说完,就听徐沧已经自顾自说起来,于是立刻也不敢言语了,只用心倾听。
李王刘三家的案子,你在大门口大概听见了,你是爷的心腹,一向嘴巴也算稳妥,我不瞒你,那三个人十八年前,将一位富贵小姐…糟蹋了,致使小姐珠胎暗结,只得流落异乡,偏偏小姐命不好,生下女儿后就难产而死。如今她那女儿回来替母亲报仇,将这三个家伙残害成废人,你觉着,这个案子我该怎么判?「
初一愣了一下,他也是聪明透顶的人,只略微一想,联系今日在徐沧身旁所见,顿时只觉头皮发麻,那一根根发丝都要竖起来般,连忙死死忍耐下好奇心,才将那一句「莫非凶手竟是小宣」给压了下来。
「爷,虽然那女儿废了三人,但这三人也实在是忒禽兽不如了些。依照奴才的心思,那女孩子做的这事儿倒是大快人心,不但替她母亲报了仇,更替多少被他们残害的良家女子报了仇,啧啧,就这三家的破烂事儿,奴才听了不知多少,只是不敢说出来污爷的耳朵,如今他们变成这样,真真是报应临头。」
徐沧也是这么觉着的,初一这话算是说在了他的心坎上,因慢慢点头,却听初一又道:「就是有一条啊爷,这三人不比寻常,两家侯府一个伯爵府,您要是想象从前那些案子,兼顾法理人情,恐怕不容易。那三家人肯定恨死这女孩儿了,别说少爷顶不住他们三家施压,就是皇上也未必能顶得住,毕竟勋贵们可是同气连枝,尤其这三家经营日久,亲朋好友无数,大人您再怎么也只是一个人,哪怕王爷和公主怜惜你,怕是也不会同意您和所有勋贵为敌的。」
初一说的也有道理。事实上,从徐沧冷静后,他就立刻想到了这一层,但那又如何?让他眼睁睁看着小宣为三个败类付出性命,那是绝不可能的。
「世间自有公道,我就不信,这天下难道全部是勋贵们把持的?」徐沧冷哼一声,就听初一小心道:「其实…少爷您可以试试把这事儿禀报皇上,看看皇上怎么说,您再根据皇上的意见酌情宣判。」
要么说是心腹小厮呢,初一确实是有点本事的,他提的这个建议,原本就是徐沧心中所想。然而听着这小厮的话,总觉着还有点未明的意味在里头,于是沉声道:「和我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你心里有什么就给我说什么,快点儿。」
「是。」初一见连自己这点小心思都没瞒过徐沧,也是暗暗心惊,也不敢抵赖,老老实实道:「奴才就是觉着…这…这女孩儿下手未免太狠辣了些,那三个人里,可是…可是有她的生父啊。」
「生父又如何?不过是个禽兽不如的…」
徐沧不等说完,就愣在了那里,好半晌才点点头沉声道:「你说的没错,我竟把这一点忽略了。好小子,果然是兼听则明,不行,我还要细细思忖思忖。」
初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是夸我呢吗?听着像,可咋就不明白呢?少爷把什么忽略了?等等,这么说,我是提醒了少爷?哈哈哈我也能有这一天?要知道我们少爷可是算无遗策的啊。
正得意着,就见徐沧猛然站起身来,沉声道:「初一,吩咐备马,我要回王府。」
「哦…好的。」
回到王府的时候,恰好公主和徐湛都在,徐王爷却是不在家,这对于徐沧来说稍微有点遗憾,不过有方正严肃的,差不多也够用了。
公主看见他回来,十分惊喜,立刻命人倒茶上点心,一面拉着徐沧到自己身边坐,含笑道:「我的儿,今日怎么不在衙门,倒有空跑来我这里说话?大理寺就这样清闲了?」
徐沧道:「并非清闲,只是有一件案子委实复杂难明,所以儿子不好决断,与其在衙门里坐困愁城,倒不如出来散散心,让头脑清醒些,不知不觉就来了母亲这里。」
公主大为高兴,暗道到底是我儿子,任他再怎么聪明睿智,遇上难题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我这个做娘的。因便热心道:「我儿遇上了什么复杂案子?可否说给为娘听听?恰好你哥哥也在,说不定他还能帮你想想,奇怪,没听说京城最近有什么大案要案啊。」
「案子倒不算太复杂,儿子相信一定可以破获,就是这个案子本身,有些难办。今儿长春侯等三家勋贵前往我大理寺报案…」
徐沧就将缘由说了,当听说两个勋贵一个世子竟在大半夜被人骗到关帝庙残害成废人后,就是公主和徐湛,也不禁变了脸色,徐湛便道:「此事如今还没有流传出来,若传出,真是一场轩然大波了,难怪二弟为难,这是可以惊天的大案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讨论
徐沧淡淡道:「,我刚刚说了,破案不难,听他们三人说法,这必定不是什么江洋大盗之类做的案子,手法有些生涩,所以我还是有把握抓到案犯的。只是你们也想想,他们三个,半夜无事让人一纸信笺就骗去关帝庙了,就是傻子,有没有这么傻的?」
「唔!的确如此,那我儿可是知道这当中有什么隐情?」公主立刻倒向二儿子这边,却听徐沧道:「虽然那三人支支吾吾不肯说,不过我办了这么多年案子,倒也不难猜出这个中内情,母亲且想一想,李长青王凤光刘炎越这三人是什么货色?母亲就算不知道,想必也知道吧?」
徐湛点头道:「不错,我知道这三人,声名狼藉的败类,不过三家同气连声,没有什么大过错,倒没人愿意与他们为敌。」
徐沧道:「这就是了,您再想想,三人一起被骗去了关帝庙,让人…咳咳,害成了废人,他们为什么会去赴约?定然是因为心虚,偏偏受的又是这样伤害,您想,这会是什么原因?」
「莫非,他们当初糟蹋过良家妇女,如今人家寻仇来了?」公主虽然贤良,但事关儿子要办的大案,也顾不得许多,只是说完后想想那三人做的好事,不由柳眉倒竖,拍桌子咬牙道:「简直是丧尽天良,如果真是他们当初做下了禽兽不如的事,如今被人找上门来,没要他们的命就已经是厚道了,活该,这正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母亲说的是。」
徐沧目的达到,心中不由松了口气,连忙趁热打铁道:「所以儿子为难。这若是秉公而断,实话说,报仇雪恨天经地义,他们三个有取死之道,我如果判那少女死罪或者监禁一生,固然是守住律法尊严,然而于理不合,哪怕瞒得过天下人,儿子终归心中不安。可若是情理兼顾,那少女为复仇而来,做出惩罚倒是应该,但肯定不会让三家勋贵满意,他们心中,只怕恨不能将这少女凌迟处死。所以母亲,儿子实在是为难啊。」
公主「嗯」了一声,纳闷地看着徐沧道:「少女?你怎么知道会是少女?」
「哦!」徐沧心中一凛,暗道说漏嘴了,不过面上却没有半分变色,镇静道:「这也是儿子大胆猜测,如果是由苦主报仇,可据三家人给我的纸条,此旧事乃是发生在十八年前,那苦主当年为何不立刻伸冤?反而要隐忍十八年?故此儿子猜测,这应该不是苦主本身所为,而是她的后代知道母亲遭遇前来寻仇,而若这后人是男子的话,看见三人,怒气勃发之下,只怕早已将三人一刀两断了,只有女孩儿心思细腻,想着的是让三人生不如死,才会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复仇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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