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这贱婢,以为自己这么说就能冰清玉洁了?」赵云霄双目中似要喷出火来,张口就骂。徐沧一看:好嘛,再这样下去这书房就成骂战现场了,于是喝令道:「初一,将三人捆了,一起押到大理寺去。」
那管家见情形不妙,早已跑去给长乐侯爷送信了,然而直到徐沧将三人押走,也不见长乐侯爷出来,显然是在表明他的态度。
徐沧前去和长乐候告辞,不管怎么说,自己要把一个世子下大狱,于情于理都该和人家老子通个气。
听了徐沧的叙述,长乐候叹息一声,喃喃道:「昨儿我就发现这畜生不对劲儿,只是万万没想到他有这个胆子,不瞒徐大人,虽说我这个儿子风流了些,也没什么大本事,但还不至于就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他小时候偶尔经过厨房,看见厨娘杀鸡,都吓得病了一场,更何况这是杀人啊…只是…唉!事到如今,我也无话可说,只希望徐大人能够明察秋毫,秉公而断,老夫还是相信您的断案能力的。」
徐沧拱手道:「请侯爷放心,下官一定秉公而断。」
长乐侯爷点点头,明白徐沧这是一语双关:如果不是你儿子杀的人,我不会冤枉他;但如果真是他杀了人,你也别想我能够徇私枉法。
第四十章:上课
从侯府出来,宣素秋忍不住兴奋地凑到徐沧面前,冲他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徐,你真是太厉害了,昨天还说这案子错综复杂,简直无处下嘴,今天就已经将人犯都拿下了…」
徐沧知道宣素秋只有在极度兴奋的时候,才会在人前叫他徐,心中难得泛起几缕得意之情,不过听到对方激动之下用错了词,他到底性格严谨,闻言连忙纠正道:「只是嫌疑人,不是人犯,现在世子和秋雨都没有认罪,但他们都有嫌疑,我还没有定论,不要乱说。」
宣素秋嘿嘿笑道:「那也是有很大的进展了啊,先前咱们过来的时候,连衙役都没带一个,只怕徐也没想到他们能这么快就招认了吧?」
徐沧点头道:「这倒没错,我也没想到不过是问几句话,就摸出这么一大串瓜来。好了,回去后还得反复审问推敲,总觉得这案子不是那么简单的。对了小宣,回去后你带秋雨到你房间,仔细帮她验一下身体,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旧伤痕?」
「是,大人。」
涉及到工作,宣素秋就认真起来了,不过很快又好奇道:「这个和案件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徐沧沉:「若是她身上有新伤痕,则说明那天晚上陈夫人动手打了她,她所说的陈夫人没有寻她出气这份儿口供就是说谎,这样一来,她便有挟怒杀主的嫌疑…」
一语未完,宣素秋已抢着道:「我明白了,如果她身上没有新伤痕,那她只会庆幸夫人没有拿她撒气,所以挟怒害主的可能性降低。」
「聪明。」徐沧点头称赞了一句,却听初一在旁边嘿嘿笑道:「少爷,叫小的说,即使没有新伤痕,秋雨也可能越想越害怕,害怕第二天陈夫人不知会怎么惩罚她,所以恐惧之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陈夫人杀了。」
徐沧点头道:「不错,的确有这种可能。但为人奴婢者,逆来顺受惯了,一般除了被愤怒冲昏头脑之外,很少因为别的情况就敢谋害主子。不过究竟事情真相如何,还需继续审问,这案子里许多因素还没弄明白,陈夫人吵过后为何会偃旗息鼓?世子好歹也是出身贵族,怎能在经历这样事情后还有心思回去?秋雨既然喜欢讨好世子,甚至在主人发脾气之后都能和世子苟且,又怎会在灵前突然反水?从她言谈中,可看不出她对陈夫人有多少忠敬之心,她的哭泣,更像是恐惧不安,而非伤心悲痛。」
宣素秋道:「徐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徐沧道:「自然,你看的人多了,对他们的神态心情,就可以有一个大致的判断。」
初一自豪道:「我们大人在这方面可厉害了,好像从他做官到现在,还没有看错过人呢。」
宣素秋嘻嘻笑道:「那可不一定,当日咱们第一次在酒楼吃饭,您好像也没看出我能干出吃不了兜着走这种事吧?」
「你还有脸说。」徐沧想起那一次的狼狈,忍不住瞪了宣素秋一眼:「害我到现在都不好意思去那里,还欠着人家老板一幅字呢。不行,你倒是提醒了我,赶明儿有了空闲,得过去将这幅字还上,当日那小二就是一副害怕我再也不去的表情,我不能让他小瞧了。」
几个人说着话,已经来到大理寺,因为长乐侯府生怕丢人现眼,所以赵云霄和秋雨尤娘是坐着马车,由长乐侯府管家亲自送过来的,从后门进入,徐沧安排了几个衙役将人押去监牢。
此时已经过午,宣素秋着急给秋雨验伤,饭也顾不上吃便把人带到了自己房间。徐沧就命初一出去随便买点吃的。他这里则细细思索案情。
过了小半个时辰,宣素秋过来了,对徐沧道:「秋雨身上没有新伤,但是旧伤交错,触目惊心。我问她为何会如此?她说是因为陈夫人嫉妒成性,从知道她被赵世子得了身子后,就常常打骂,还说只要她身子上有这些伤,早晚会被世子嫌弃。」
徐沧听得直皱眉头,叹息道:「这陈夫人未免太过狠毒了些,既如此,为什么不把秋雨打发回娘家去?倒留在身边凌虐,她就不怕真把对方欺负狠了,遭到反噬?」
宣素秋道:「我问过秋雨了,为什么陈夫人不让她和春蕊回去?换两个普通丫头来,世子不就消停了吗?秋雨说,一则陈夫人好面子,身旁放两个普通丫头,觉得带出去丢人;二来,若夫人身旁没有漂亮丫头,世子爷更不往这里来了,到时候他自会去花街柳巷招惹女人,说不定还会养下外室。所以倒不如自己身边安排两个美貌丫头,吊着对方离不开。」
「既然看得清楚明白,怎么做起事来却如此胡涂?」
徐沧听了宣素秋的话,大为诧异,却见对方把玩着发梢道:「大人明察秋毫,怎么这时候却胡涂起来?许多人都这样,知道是一回事,但做起来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譬如那偷盗抢劫的,他难道不知这是犯罪?抓到了要蹲大牢甚至砍头,可是凶性上来,也就顾不了那么些,想来陈夫人素日虽然看的透彻,然而妒性上来,也就管不了这许多,先出了气再说吧。」
徐沧笑道:「好样的,今儿竟是由你给我上了一堂课。」
宣素秋笑道:「这我可不敢当,大人其实也必定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这会儿一时间没想到罢了。」
转眼间两天过去,便到了中秋节。
徐沧本来一心扑在长乐侯府的案子上,谁知将世子收监第二天,京城里便出了一桩人命官司,好在这案子并不复杂,不过是一对父子见财起意,将投奔他们的一个远方亲戚给捂死了,傍晚时儿媳妇回来,知道他们做的事,十分愤怒不齿,两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这儿媳妇生生砍下了脑袋,接着父子俩假意报官说儿媳妇和那亲戚通奸,被他们当场捉住,愤怒之下杀了两人。
这个时代里,若男女通奸被抓住,然后被夫家杀死,是不入罪的,民间向来有奸夫被浸猪笼的行为,官府也不追究。所以父子两个打得主意十分不错,既不用摊上人命官司,又可以平白得一大笔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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