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了西院, 先不去爹娘那里,而是去了西稍间里, 果然里面三位漂亮姐姐, 都围坐在塌上, 正做针线活呢。
一见他进来, 都欢喜极了, 同时对他展现出温柔的笑容。
“阿眠来了呀,正好,咱们给你做衣服呢,来,到玄音姐姐这里来,我给你样样。”
阿眠脸烫的厉害,心道:原来姐姐们正给自己做衣服呢,真好!
他羞涩地靠近, 还没到跟前, 就被孟玄音急不可耐地抱上了塌, 不知所措地被她量起了手脚。
孟玄音和鱼令妩都到了做娘的年纪, 她俩却都明白,自己此生可能都与子嗣无缘了,所以见到年纪正小又粉妆玉琢的阿眠, 都真真是稀罕到了心坎里。
鱼令妩见阿眠虽是害羞却并不反感,便把他从玄音跟前抱到自己怀里,轻轻地亲了他额头一口,然后就搂住不肯放人了。
“我也要亲!”孟玄音眼热,上前抢人,谁料鱼令妩却不愿放,两人遂是为了阿眠而大打出手,在塌上就撕扯起来,只是脸上却带着笑意和俏皮。
夹在中间的阿眠很烦恼:两位姐姐为自己打起来了,怎么办,好为难哦,还是向姐姐求救吧。
他睁着无辜的大眼,给令嫣使眼色。
可坏姐姐居然带着贼讨厌的笑容,兴致冲冲地加入到抢人大战中,瞬间加剧了战况。
被三方包围、瑟瑟发抖的阿眠,默默把叫姐姐一事又推后了一丢丢。
然后他便在沉默中爆发,“住手!”
三人应声而止,彼此交换了眼神,压住笑意,等待他的动作。
阿眠从衣服里掏出申锦郑重托付的画,一把塞到令嫣怀里,然后跳下软塌,边往门外跑去,边大声说道:“锦哥让我捎给你的,快收好了,可不能让别人看了。”
哟,情郎送的信物啊,还不让人看,想的美!
令嫣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画卷就被孟玄音夺去,她忙转身挡住令嫣慢了半茬儿的手,把这画往小桌上一摊,马上,画中令嫣抱着阿眠喜笑颜开、灿若夏花的秀颜,就栩栩出现在三人面前。
画的右下方,还留了一行小字:我自是年少,韶华倾负——申锦。
我虽是年少,却愿将自己所有年华付诸与你。
孟玄音啧啧叹道:“眼中情,瞒不得,画中人,不会骗人,申小爷很行呐,令嫣,你真有福气。”
令嫣徐徐伸手去抚摸这一排小字,眼中闪着晶莹的光彩。
这一刻,她心中的感动和欢喜,无法言述。
令妩不由问起:“申锦是谁?”
玄音意味深长地看向令嫣,回道:“这个嘛,可要盘问你四妹了,你说,咱们上个刑,她会不会把他从头交待出来。”
令嫣在她俩审视的眼神之中,不好意思地捂住双眼,倒塌装死。
被两人强迫拉起,才正经回道:“他是申国公府二房长孙,我们……已认定彼此。”
令妩满脸惊愕,互定终身这事,在她心中,实在太过出格。
“怎能如此,传出去了,可如何是好,令嫣可怎么办?”
回答她的却是孟玄音,“两情相悦、互许终身、忠贞不渝,不正是男女之间,最美好的方式了,只要守住礼法,怎么就不能去做?”
“可这不合乎规矩……”
孟玄音反问道:“规矩就一定是对的吗?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就真好吗?”
可能因为出身的原因,以及在庵堂里修佛的经历,孟玄音跟其他小姐不大一样,她天生就是个离经叛道的性子。
反正她也不知能活多久,能活成什么模样,不若就随心而行,随缘而动,在允许的情况下,尽量不让自己后悔。
“祖宗这么多年传下的规矩,自然有它的道理。不这样办,也不一定不好,只是多半是不好的。那些戏曲轶闻中所传的公子小姐的佳话,大多是编来骗人的,真要是发生了,小姐多是被辜负,沦为玩物和笑柄。”
令妩却跟她完全相反,她是庶女出身,姨娘不是个会行事的人,嫡母又是个奸诈的,从小吃过的暗亏、受过的苦,已让她把规矩融入进整个人中,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恪守礼法,循规蹈矩。
不是说她觉得规矩好,而是她已把规矩变成保护自己的铠甲,早就离不得了。
鱼令嫣觉得气氛莫名严肃起来,看这两人的模样,似乎想要为着自己和申锦的事,辩解一番,于是,马上阻止道:“其实,太后娘娘已允了。”
“然后,他家人也相看过我了,我娘也相看了他,大家都还挺中意,连阿眠都一口一个锦哥叫着,我们这也算是父母之命了。”
“若不是遇见他,我应该也是循规蹈矩地过着,可遇上了对的人,我也愿意为他打破世俗。”
“这世上本没有绝对的事情,绝对的是非,绝对的好坏,很多事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只是有些事,不去做,会后悔终生,若是能做到无悔,也不虚此行了吧。”
孟玄音听完后回道:“你以为说这么多大道理,就能逃过一劫,今日,你不把你们之间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就别想好过,哼哼……”
鱼令妩虽未讲话,却默默卷起了袖管,随时准备加入行动。
令嫣又不好把自己给申锦治疗的事情说出来,所以她很有骨气地咬紧牙关未透露一字,最后被妥妥地收拾了一番。
而阿眠回到东稍间后,在门口听见,爹爹正在说肖家张狂的态度,他于是做了个决定。
今夜他比往常都早睡,待厉氏过来哄人时,他便把申公所言,一字不差地告诉了娘亲。
厉氏仔细想了一会儿,伏身把儿子盖的被子都掖了一遍,又亲亲他的额头,才回了寝室。
见了鱼恒,她又问了一遍:“肖家是这种态度,二姑娘的事,老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反正人是不会送回去,有本事就真告到大理院去,咱们鱼家还真不怕察,他肖家可不一样,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得罪的人也多,我不信肖家真能有那魄力告上去,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厉氏换好寝衣,擦好脂膏,也上了床,待放下床帘,钻进被窝,躺在鱼恒怀里,她才说道:“老爷,如此僵持也不是个办法,二姑娘她毕竟还年轻,早日脱离苦海,也好再某个出路。”
“宝贞有什么主意?”
“不若把肖天玮的恶行说出去。”
鱼恒缓缓摇头,“真撕破脸,怕肖家会散布对令妩不利的谣言,到时候,才真是要逼死令妩。”
厉氏这时把阿眠所言说了出来,“老爷,昨日阿眠听了咱俩的话,心里为他二姐难受,他年岁小、心眼直,有什么事都摆在脸上,今日见了申公,被问出话来了。”
鱼恒惊的坐起身来,着急问道:“申公知道了,他是何反应?”
厉氏又拉回他来,再次躺好,回道:“老爷,你声音太响,要吵醒阿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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