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内侍对于她而言,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是无性之人,或许只有他,才能让那一杆铜皮铁秤,维持在最为平正的状态。
这一夜里,徐三娘竟是难得不曾睡好,只是即便如此,她也知晨起习武之事,万不可有一丝懈怠。隔日一早,天还未亮,蒲察掐着时辰,才翻墙落地,缓步走到徐三窗下,便见那窗子倏然间支了起来,一张清秀俏丽的小脸儿,立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蒲察一见着她,立刻便来了精神,眨了两下眼,咧嘴一笑,冒过头去,道:“今日怎么起的这样早?”
徐三一笑,斜倚窗边,挽袖抬手,轻轻替他拂去睫羽上的落雪。蒲察双手撑着结实大腿,弯下腰身,半眯起眼来,对此很是享受,连唇角都于不觉间翘了起来。
徐三看着他这副模样,好似是只正在被人爱抚的大狗一般,她兀自觉得好笑,亦觉得十分可爱。徐三抿起唇来,抬手揽住蒲察的大头,一手把玩着他那几根小辫子,另一手则挑起蒲察的下巴,迫得他抬起头来。
蒲察心砰砰跳着,接着便听得徐三声线暧昧,低声笑道:“反正今日起得早,你可愿与我磨蹭一会儿?”
蒲察一笑,赶忙点了点头,两只耳朵红得好似涂了胭脂一般。徐三看在眼中,只觉得心上软乎乎的,莞尔一笑,便勾着蒲察的脖子,自他的额角,一点一点向下,沿着他浓密的眉,褐色的眼,高挺的鼻,一直吻上了他那形状十分好看的薄唇来。
第95章 水不西归月暂圆(三)
水不西归月暂圆(三)
这是徐三头一次亲他,蒲察自是十分兴奋, 不一会儿便反客为主, 头伸进了窗子里去, 一边紧紧搂着她那细腰, 一边含住她娇软唇瓣,香舌互吐, 吮咂不停。徐三被他亲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又见卯时将至, 该要习武去了,便伸出手来,推了他那厚实胸膛两下。
蒲察心头灼热, 早就忘了身处何时何地。徐三在他胸上推了两下后,蒲察这才回过神来,却还是满心不舍, 只想着取乐交欢。他将头倚在徐三肩上, 跟只没吃饱的大狗似的,很是哀怨地抬起眼来, 向她看去。
徐三一笑, 挑起他的下巴, 对他轻声道:“蒲察小师父, 卯时将至, 你为人师表,可要以身作则才好。忘了我昨日教你甚么了?古人有言:人生在勤,不索何获。”
蒲察低低笑道:“不索何获, 这四个字,古人说的真好。”他轻轻拉开徐三的衣襟,亲了两下她的锁骨,随即哑声道:“布耶楚,我想跟你‘索’,你给不给我‘获’?”
徐三瞥了他一眼,但笑不语,抬手便将他推出窗外,紧接着便放下窗子,换起了衣裳来。少顷过后,她束紧裤腿,支起窗子,利落翻出,落于雪地之中,蒲察看在眼中,心上一动,忍不出咧嘴一笑。
徐三笑看着他,一手轻轻牵起他的小辫儿,引着他往后门走去。蒲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笑得愈来愈痴,待到该要跨过门槛之时,连脚都忘了抬起来,冷不丁地被那门槛一绊,一个踉跄,差点儿栽到雪地中去。
幸而徐三眼明手快,经过连日习武,手劲儿也大了不少,一把就将他拉了起来。蒲察脸上发烫,咳了两下嗓子,二人立于雪中,相视而笑,虽说冬深雪寒,可这一双小儿女,心上却是十分烘暖。
几日过后,已是正月末时。这日里清晓雪寒,徐三才从蒲察府上习武归来,一从窗子跳进屋里,便见着唐小郎耷拉着眉眼,手上绞着香帕,默不作声,很是委屈地看着徐三。
徐三跟蒲察来往之事,便连唐玉藻也瞒了过去。此时她见唐小郎坐在这里,瘪着小嘴儿,一双狐狸眼儿水光潋滟,便知他已然知晓了内情,小脾气又闹了起来。
徐三瞥了他两眼,无奈轻笑,缓声说道:“怎么了?这又是哪儿气不顺了?”
唐玉藻一听,两眼发红,委屈道:“娘子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发髻散成这样,还一身的汗?前两日伺候娘子,奴见着娘子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脚腕子上都有伤,早就瞧出不对劲儿了。”
他稍稍一顿,立起身来,虽说犯起了脾气,却还是老老实实,给她端去洗漱之物。徐三持起巾子,用那热水擦了擦手,便听得唐玉藻攒眉蹙额,继续小声嘟哝道:“娘子跟那郎君好,何必非要瞒着奴?奴嘴上有把门儿的,定不会跟阿母透了风声。娘子这是信不过奴么?”
徐三笑道:“你胡想甚么?我不过是跟那人习武,这才练了满身的伤。你见过哪家儿女,卯时不到,天还未亮,就去偷欢取乐的?”
唐玉藻心上稍缓,又蹙眉问道:“既是习武,不是偷欢,那娘子怎么不跟奴说一声?这又不是甚么见不得人的丑事,旁人晓得,也是无妨。”
徐三却故意沉下脸来,皱眉说道:“这虽非丑事,但也断然见不得人。那郎君乃是金人,我与他来往,如何能让外人知晓?别人若是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大做文章。似这般是非,能瞒则瞒,能不沾惹,就不沾惹。玉藻,你可明白?”
她话及此处,唐玉藻哪里还敢犯那小脾气,当即收敛容色,点头应道:“娘子放心,奴自然明白。”
他稍稍一顿,又蹙起眉来,低低说道:“奴只是心疼娘子,成日里埋头苦学,已然是十分疲累,如今还要跟人习武,练得浑身是伤……”
徐三一笑,只沉声说道:“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我不觉得累,我只觉得饿。玉藻,还不赶紧给娘子摆膳?”
唐小郎眨了两下桃花眼,笑着点了点头,赶忙将锡盆等物收拾了,这便迈着小碎步,扭着腰身,哼着小调,到后厨盛粥去了。徐三坐于屏风之后,正挽起裤脚,用蒲察给的药粉,涂抹着身上伤处,却忽地听得院外有人叫起门来。
徐三放下裤腿,起身开门一看,便见眼前之人,方脸高额,浓眉大眼,身披锁甲,足踏军靴,正是许久不曾相见的郑七,郑素鸣。
徐三目露惊喜,赶忙将她迎入屋内。郑七坐定之后,抿了口茶,润了润嗓,随即对徐三沉声说道:“先前三娘给我出了主意,叫我找些门路,从营房调到城里,也算是避避风头。恰好近来土匪猖獗,瑞王借给知县上百兵士,增补人手,巡守燕乐城。我按着三娘所言,找了相熟之人,递上了娘子‘借’我的那一枚金锭,总算是如愿以偿,调来了城里。还要多谢娘子,雪中送炭,为我饥困解危。”
先前郑七一点儿信儿都没有,徐阿母犯了急,便让徐三去打听打听。徐挽澜稍稍一想,便猜郑七是遇着了难处。
郑七只用了仅三年,便能当上小武官,这说明她确有能力,但她能被派来护送崔钿,这也说明她在军中,人际关系实在是没搞好。郑七若想投门路,靠不了人情,只能靠银子。徐三娘这般想着,便托崔钿给她送了银子过去,对于郑七来说,恰是绝渡逢舟,暗室逢灯。
徐三闻言,点头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对你好,还不是为了我弟弟。”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抬眼,试探地看向郑七,只想看她,是否还有迎娶贞哥儿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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