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性子差,脾气不好。但我对你的心意,绝对是真的不能再真。我只想着,我是个带把儿的,我要是亲了你,那也是你占了便宜,可我却没好好想过,你到底乐不乐意。”
他稍稍一顿,声音微哑,温热的鼻息洒在她耳侧:“三娘,求你,要了我吧。”
徐三想躲,可却又躲不开,只能别过头,低声说道:“你到底瞧上我甚么了?”
韩小犬一笑,却是认真地数了起来:“你救了我,要是没有你,就没有如今的我。还有,你生得也好看,没她们那俗气。还有你这腰,这胸,这屁股,每一方每一寸都恰到好处,我都喜欢得紧。”
他这话越说越是没羞没臊,徐挽澜听着,忍不住红了脸,两颊发烫,抬起膝盖就要顶他腹部。哪知韩小犬却是骤然压下了身子来,将她那图谋不轨的膝盖也一并牢牢压住。
徐三将头埋在自己臂间,好似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似的,口中则闷声说道:“桌子上有宫里赐的御酒,你不是爱喝么,赶紧喝了罢,也当是我为你践行了。”
韩小犬却是不起身,磨蹭着她,沉声笑道:“要喝就一起喝。”
徐三羞恼道:“你又不是不知我的酒量。如今骗我喝,分明存了歹心。”
韩小犬唔了一声,并不否认,声线暧昧,好似呢喃一般,附在她耳侧说道:“就是想将你灌醉,就是存了歹心。”
他如此纠缠不休,徐三甚至隐隐能感受到某处火热,硌得她有所不适。她无奈之极,实在拗不过他,只得继续闷声说道:“行了。待你从川峡回来,我要是得了空,便跟你吃茶去。”
她这句话,限定语实在太多,说的不清不楚的。韩小犬早知她那些小把戏,并不急着应下,只缓缓说道:“这意思是,只要我从川峡回来,你就愿意试着跟我相处?”
徐三点了点头,仍将发烫的脸埋在臂间。韩小犬冷哼一声,伸出大手,将她的下巴扳正,随即沉声说道:“那就是说,只要我在京中,我每日都能见你一面?”
徐三咬唇道:“每日都见,你不觉得烦么?休沐之日,倒是不错。”
韩小犬眼神发冷,道:“不行。至少也得两日见一回。”
徐三听他那声音,愈发觉得不对劲,赶忙应了下来,又哄他去饮那御酒,暖暖身子。韩小犬也知不能操之过急,缓了一会儿后,便披衣起身,暂且将她放过。他大步走到桌边,将那御酒饮尽,接着便掀摆跨窗,没入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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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秾华如梦水东流(三)
秾华如梦水东流(三)
除夕一过,韩小犬就动身离京, 赴往川峡一带。先前听得周文棠吩咐之后, 韩元琨心中难免有些怨忿, 可待到得了徐挽澜的承诺, 他却反倒干劲儿十足,只盼着在川峡四路立下一番功绩, 让周内侍瞧瞧他的本事, 早日将他召回京中。
而开封府中, 年节过后,徐三被官家召入宫中议事。她身着紫绮官袍,腰围玉带, 发髻高盘,缓缓步入金殿之内,不动声色, 抬眼一扫, 却见高位之上,只官家独自一个坐于案后, 至于她的身侧, 却未曾见到那一抹清肃萧洒的身影, 唯有柴荆垂手而立。
官家见她进来, 轻声唤她近身, 随即命柴荆将一沓折子交到了她怀里来。
徐三立在案侧,捧着那小山一般的折子,只听得官家沉声说道:“眼下正值年关, 各地章折甚多,政务繁重,不遑宁处。文棠别有重任,你暂且代他之职,替朕将这些折子,按着轻重缓急,分门别类。”
这等活计,徐三先前给崔钿做幕僚时,也做过不少日子。她赶忙应了下来,抱着那一摞章折,走到屏风前的书案后,掀摆坐下,细细翻阅,依次分类。
其实真正要紧的折子,都有专人递上来,不可能混在这些章折之中,更不可能让身为朝官的徐挽澜轻易瞧见。徐三手里的这些章折,要么就是地方官员为了凑数,没话找话,硬着头皮写出来应付差事的,要不然呢,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老生常谈,毋需留心。
她一边分着章折,一边兀自想道:方才官家说周文棠别有重任,这大过年的,他又去做甚么重任了?这几次进宫,倒是都不曾瞧见他。
徐三漫不经心地想着,忽地瞥见手中章折,字迹颇为眼熟,至于其中内容,倒是寻常的很,说的无非是庆贺新年节云云。她稍稍一顿,抬眼一扫,却见这章折正出自于崔钿之手。
自打徐三不在之后,崔钿任上的表现实在平平,既无功,也无过。二人时不时便会寄雁传书,但信中所言,并不深入。
对于崔钿,徐三心中多少有些羡慕。她出身于高门望族,又是家中幺女,可谓是衔玉而生,被父母视作掌上明珠。而她这仕途,也已经算是十分顺利,至于这檀州知州一职,倒是也适合她。
檀州地处漠北,民风开放,诸国美食皆有,崔钿当这知州,用不着忙,也没有政绩上的压力,实在比她这开封府尹要过得快活多了。
徐三心下一叹,将崔钿的折子合上,放入不甚要紧的一沓之中,接着又将第二份章折翻开。哪知这一份折子,落入徐三眼中,却是让她遽然之间,暗暗心惊。
这份章折,乃是联名所上。联名的人,一个是薛鸾,一个是崔金钗。这样两个人物写出来的折子,怎么竟放到她经手的这一摞里来了?
徐三微微蹙眉,定睛细读,却见那折子中所写,乃是崔金钗之建言。她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京中男儿更是放浪无拘,行为不检,此风不可长,必须要尽快禁住。
那么如此风气,该要如何制住呢?崔金钗洋洋洒洒,写了十数条建议,譬如说凡是男子出门,必须要带面纱,若是不带,就要治罪;譬如说酒肆、茶坊、瓦市,男子若想入内,必须要由女子陪同,且男人只能站着,绝对不许坐下。
更有甚者,她还在折子里提出了缠足的建议,要让整个大宋的男子都裹小脚,说是这样一来,便能让他们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头。至于那等有贼心的,也都能借此治住。
徐三握着那折子,瞥了官家一眼,暂且将这折子搁在一旁,又将下面的最后一份拿在手中。哪知这一份翻开一看,还是崔金钗写的,至于其中内容,则是在弹劾开封府尹徐挽澜,说她行贿受贿,替同乡跑门串路,又说她在官行商,通过驿馆,结党营私。
徐挽澜这下子明白过来了,官家说甚么周文棠不在,让她帮着整理折子,其实是想让她瞧瞧这些折子!
官家坐于龙案之后,一边手提朱笔,批阅奏章,一边眼睑低垂,沉沉说道:“折子都分好了?”
徐三无奈而笑,将几座小山般的章折,一一捧入托案之中,这便举着小案,抬到了官家眼前来。
那妇人揉了揉眉心,搁下笔来,随即转头看向徐三,缓缓说道:“盐商之事,文棠早先已跟朕透过风声。至于那驿馆,朕也知你的难处,若没有朕首肯,文棠哪里敢给你题字?这两件事,朕不追究,但你断然不可再三再四,更不能再授人口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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