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作“局长”的中年警察眉头微皱,小心翼翼地看了唐钰一眼,侧身,对身旁那个警察低声耳语了几句,然后特别热情地朝我走过来,双手端起一杯水,递给我,“孰对孰错,现在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顾小姐你先别激动,我们一定会将这件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先坐下,喝口水冷静冷静!”
唐钰扯着嘴角,眉眼清秀干净,却笑得像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宋局长,现在我能把人带走了吗?”
宋局长忙赔笑道:“唐六少您说笑了,今天的事情是我们警察局办事不周,还没有将事情调查清楚就把顾小姐给带来了,我在这里向顾小姐赔不是了,希望顾小姐和唐六少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
几个人离开渝城警察局后,唐小六瞬间就恢复成了平日里那副唇红齿白的明媚少年形象,抬手扯开系得十分整齐的衬衣领口,戴好墨镜,刚准备转身扣安全带,眼角余光扫过车窗玻璃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面色微变,忙趴在方向盘上装起死来,“我去,这女人怎么还阴魂不散啊!”
“……”秦斐然挑眉,环抱着双臂,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跟唐钰的兰博基尼擦身而过的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踩着十几厘米细跟皮靴的年轻女孩子,“怎么?你爷爷又心脏病复发了?别装死了,人已经走了!”
唐钰嘴角抽搐,满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兰博基尼的四周,确定刚才那个女孩子已经走远后,这才松了口气,“这次遇上一个厉害角色,追着我从江城到帝都,又从帝都到魔都,最后还追来了渝城,我去,简直比狗皮膏药还要执着!”
秦斐然轻嗤一声,回头,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黑沉冷峭的眸色里隐隐夹杂着几分关心。
“别多想!”
“嗯,我没事儿!”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脑子里实在乱得厉害,宛若一团理不开的乱麻在撕扯。
最近几天,接二连三发生的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好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陷阱,对方躲在暗处,一步一步,牵引我这个猎物跳进去。
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究竟是谁想要置我于死地!
先是被孙葳蕤下了催.情.药,差点儿被几个男人迷.奸,后来苏乐成误打误撞冲进房间救了我,却正中对方下怀,拍到了我药性发作时极其失态的视频,更加可怕的是,竟然有人在我房间里安装了针孔摄像机,自从我进剧组那天开始,就一直在暗地里悄悄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包括今天姜晓程约我到咖啡厅见面,并且不惜以肚子里的孩子作为代价,自导自演了一场被我从楼梯上推下去的戏码。
这场陷阱,环环相扣,细思极恐!
到底是谁!
想到脑仁儿发涨,一抽一抽得疼,眼前忽然亮起一道极其刺眼的白光,我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抬手去挡,却没想到,那道刺眼白光闪逝而过后,朦胧的雾气里,竟然出现一座已经非常破旧的幼儿园建筑,红砖绿瓦,院子里有架秋千,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儿抱着布娃娃站在秋千旁,似乎正在冲某个方向微笑。
她微笑的方向,有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眉目冷清,眼神冷峻,小小年纪,便气场卓然。
不过等等……这样的场景,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对的,我确实在哪里见到过!
答案呼之欲出,却偏偏在最关键的地方蒙了一层薄纱,我拼命睁大眼睛去看,却怎么都看不清楚!
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过?!
电光石火间,我忽然想起来,是照片!
是我第一次进乔盛年房间时,他摆在床头柜上的那张泛黄的旧照片里的场景!
后来那张照片不知所踪,我也没有太在意,心想大概是被乔盛年收起来了,而且我每次看到那张照片总会莫名其妙的头疼,照片消失后我就逐渐忘记了它的存在。
刚才忽然回忆起来,感觉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乔盛年生性凉薄寡淡,偌大的半月湖别墅里,他连自己家人的照片都没有摆出来,却唯独在卧室里摆了张已经泛黄的旧照片,那张照片的边角都有褶皱,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后来又被细细抚平,用精致的相框裱了起来。
第116章(系统自动生成,方便阅读记录)
看得出来,乔盛年很在意那张照片。
所以我猜测,乔盛年应该和照片里那个小女孩儿有着某种匪浅的特殊关系。
可很奇怪的是,为什么我每次看到那张照片就会头疼,而且,照片里的场景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曾经切身经历过一样。
恍惚间,我似乎身临其境,看着小女孩儿站在那间幼儿园的秋千旁,正对着眉眼冷清的男孩儿笑。
被定格住的那抹童真笑容,干净纯粹,不沾染半分杂质,我却宛若开了能预测未来的上帝视角,我在那抹笑容的背后,看到了扭曲变态的阴翳,我十分清楚地知道,这将是她此生最后一次笑得这般纯真无暇,因为很快,她的人生就会被打上屈辱不堪的烙印。
挥之不去的烙印。
“顾安然,危险,快跑啊!”我眉心猛地跳了好几下,急得大喊一声。
可小女孩儿根本听不见。
“求求你,求求你顾安然,快跑啊!”我睚眦欲裂,满眼惊恐,眼泪“唰”地流了下来,正想拔腿朝小女孩儿跑过去,视线微晃,然后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就从小女孩儿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把小女孩儿从地上拎起来,扯着嘴角,笑得诡异恐怖。
原本面无表情的男孩儿倏地握紧了垂在两腿边的手指,眉头紧皱,冷声道:“你放开她,那件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不要牵涉无辜的人,放了她,我会跟你们走的!”
小女孩儿明明害怕得要命,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包着泪水,满是惊恐不定,奋力在男人手里挣扎了几下,却强忍着眼泪喊道:“乔盛年,你快跑,别管我了,快去找老师!”
我顿时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眉眼冷清,隐约有几分眼熟的男孩子。
乔盛年?他是乔盛年?
那个女孩子叫顾安然?
那我是谁?
我和那个叫“顾安然”的女孩子是什么关系,我和乔盛年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我曾不止一次地怀疑过,我丢失的那几年记忆里,乔盛年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可乔盛年却并不想让我想起那段过往,那天,他紧紧抱着我,嗓音里隐隐有几分紧张不安,他说,“唯一,都忘了吧,以后再也不要记起来了!”
我仍然记得他说这话时异常慌乱的神色。
虽然我早已不记得二十多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能猜到,那肯定是一段极其不堪的过去。
可到底要有多不堪,才能让向来以冷静理智自持的乔盛年也失了分寸,乱了阵脚。
各种疑问齐齐涌上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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