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幸福之路_熿兰【完结】(17)

阅读记录

  “还有昨天看病拿药的钱。”我解释。

  他想了想,接过钱塞进牛仔裤的屁股后头,“也行,收了,反正咱们是吃喝同盟,这账就不细算了。”

  见他收钱收得那么爽快,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那一点儿不安和疑惑也烟消云散。

  “你喝什么,有速溶咖啡和菊花茶。”我找出一次性杯子,准备给他倒水。

  “不要,我只待一会儿,有个拍摄任务要出差,下午就走。”他嘴里说着,脚却踱进了小客厅,眼睛左右环顾。

  “这是你哪时候拍的?这是你妈妈?”他指着电视柜顶上一大排相框问。

  “大学毕业照,我妈,我哥嫂,小侄子,我爸年轻时……”我给他介绍。

  他饶有兴味地看看我又看看照片,“你像你爸爸,你哥哥像你妈妈。”

  客厅里我挂着两层窗帘,一层彩色的条纹棉布,一层白色的薄纱皱,此时棉布的扎了起来,只有那层白纱随着五月的风起伏飞舞。

  我和刘穆靠着阳台的栏杆上往外看,下面正对一个小花园,花园里月季花开得正好,有孩子在快乐地嬉戏,老人在安详地驻足。天边有大片大片翻滚的白云,阳光从云层的间隙里穿射出来,温暖灿烂。一群鸽子从房顶哗啦啦地飞过去,过一会儿又扑腾扑腾飞回来,和刚才刘穆放进我冰箱里的那只相比生生死死两重天。

  这一刻刘穆和我似乎真变成了交往经年的好朋友。

  ☆、临别拥抱

  五月,春天饱满到味美汁浓,唱着歌打着滚向更成熟的夏天迈近。

  CX新品项目公司还是决定投入,牵头单位谈妥了,就是宋主任推荐的杭州XX所。

  按常规CX这种项目一般要八个月到一年左右才能完成,我们提出的半年时限着实让对方负责人曾主任有点为难,这意味着他们得压下别人的项目先帮我们撂平。好在童总早就下放了权限,实验经费最高可以上浮百分之五十。

  利益当前曾主任也不由得动了心,他吞吞吐吐地暗示,希望多出来的那部分不走公帐,以现金形式归到他们部门小金库。当然曾主任是不好意思明说的,是我主动提了个正中他心窝的建议。对公的协议之外双方又列了个补充条款,把暗度陈仓的那部分资金做了技术处理,作为我们景润私底下给他们部门的“学术赞助”,分期以现金支付。曾主任非常满意,一再承诺必会遵照协议时间结题。

  和江非均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五一节他约我打球,我当然不能顶着渔网跑去赴约,只能撒谎说要加班。

  江非均在电话里戏称我是“女强人”,我不承认,说自己挣的是卖白菜的钱,操的是卖□□的心,就是个绑着房贷,蝇营狗苟不敢失业的技术民工。比不上他这个金融界人士,手指一点,轻轻松松就是几千万的资金流动。江非均在电话那头愉快地低笑,那笑声……让我一整天都好像喝了糖水。

  我们在网上的互动更多了,他推荐我看一些国外名校的公开课程,有金融类的,也有人文类的。现在我不再约人吃喝玩乐了,随身带着他送的书,有空就翻来看看。遇到不明白的地方,要么打电话要么在网上向他求教。他很耐心,只要有空,总是很仔细地为我解疑答惑。

  刘穆最近不在上海,五一后他打过我电话,询问我头伤好了没有。我俩也互加了QQ,他时不时会上传点最近拍的照片让我欣赏,即使完全不懂艺术,我也看得出来那些照片拍得很不错。

  五月中旬,周跃来了。

  赶到鹭鹭酒家的时候,我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君美和周跃。君美背对着我,卷发很妩媚地披在肩头,身上是条淡紫色连衣裙。周跃正对着我,穿着浅色条纹衬衣,模样还是一样的斯文干净。

  近看才发现,时光还是在人的脸上凿出了痕迹。周跃气色没有以前好,法令纹也变深了,面部轮廓比年少时冷峭。头发剪得很短,几乎贴着头皮,毛茸茸的像颗青皮土豆。

  “忻馨,你比原来瘦了些,读书时好像是圆脸,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周跃端详着我说。

  我摸摸脸颊,“以前有点婴儿肥,现在天天被资本家压榨,哪里胖得起来。”其实我是和郎冬分手后才彻底瘦下来的,再也没有长回去。

  “你头发干嘛剪这么短?”我问他。

  周跃揉了揉脑袋,“有点白发,剪短了不显老。”

  我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可不是,鬓角星星点点藏着不少短短的白桩子。

  “挣钱也要注意身体嘛,怎么搞得未老先衰一样。”

  周跃咧开嘴,“和你一样啊,被资本家剥削全部的剩余价值。”

  其实他不说我也猜得到,他家境不好,父母早就下岗了,靠做小生意为生。读大学时他就打工挣生活费,自己省得要命,还把钱抠出来给君美买礼物。现在成家立业了,应该压力更大。

  君美画着淡妆,喝过酒,脸色微红,一双大眼睛莹莹如春水般看着我,“星星,你五一到哪里去约会了?”

  约什么会,头都撞破了。君美心疼地把我拽过去,手在我头发里面摸索,“这里吗?还是这里?你这个人哪,三十岁了还不当心点,毛毛躁躁的,今后不知道哪个倒霉的把你收了。”

  “呵呵,就算是一坨屎,也有遇见屎壳郎的那天,我才不着急呢。”我故意没心没肺地乱嚼。

  君美扑哧一笑,和周跃四目相对,两个人同时开口:“星星,你个傻子。”

  “忻馨,你还是个开心果。”

  我大笑,心里却五味陈杂。

  离上次我们三个促膝相对屈指算来已经整整八年了。

  那一次也是春天,周跃签了单位,我们三在学校背后小馆子吃夜排档庆祝,喝了好多啤酒,满嘴胡扯八道规划着毕业后的远大前程,周跃和君美情到浓处还当着我的面啃啃抱抱。后来我们把随身听的音乐放出来在操场上跳舞,我至今还记得有一首是张惠妹的“我可以抱你吗”。我和君美嘻嘻哈哈流里流气地勾肩搭背,周跃左揽右扶把两个女酒鬼打包送回了宿舍。现在回想,那首歌真是一曲成谶。

  流年偷换,芳华暗转,青春和爱情如水般从指缝里悄然而逝。那之后,我眼中的陈君美再也没有了年少轻狂。她迅速地成熟了,理智了,蜕变了,当然,也是认命了,无所谓了,心意阑珊了。除了生老病死,没有什么比爱情的痛苦让女人成长得更快的了。

  三个人把酒话往昔,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点。

  君美的手机又响了,应该是张绍平。君美低声接听,还说了一句,忻馨也在呢,很快回来。

  等君美接完电话,周跃说:“你们回家吧,太晚了家里人担心,孩子也要妈妈呢。”

  君美盯着眼前的菜盘看了半晌,拿起酒瓶把剩下的酒分到每个人的杯子里,举起来说:“干杯,祝大家幸福!”

  “恭喜发财!”我说。

  “平安健康!”周跃说。

52书库推荐浏览: 熿兰